“你……你怎么会在这?”
“干娘有什么话待会再说!”七郎憋着一股气,小脸通红,最后忽然大吼一声,猛的提枪一挑,竟连杜尚秋似乎都抵挡不了他一时爆发的蛮力,也不再用刀硬压,而是一撤刀势,就此与春霄拉开了距离。
而七郎紧接着步步紧逼,那枪几乎有他身高两倍之长,却也被他挥动的犹如一条灵蛇,招招直取杜尚秋的要害。
春霄转危为安,看着这两人迅速混战到一起的身影,不由的也有些傻眼。
那头张鹤卿见忽然凭空冒出来的孩童救下了春霄,倒是松了口气。虽还不知道这孩子的来历,但也感觉得到是站在自己这边,于是他收回心神,仰头观查塔顶战况,正准备重新回身驰援,那边却突然轰然一声,震荡开来。
先是塔顶,再是塔基,最后就是人人脚下的土地,都在这一剧阵下抖动起来,连带着身体里的五脏六非好似都在翻腾。
张鹤卿心中一凛,再看向塔顶的时候,就看见那个鬼魅一般的黑影已经倒飞出来,却不如来时干净利落,而像断线风筝似的晃晃悠悠。
“张道长!快截住那个妖女!”知玄大师不知何时已出现在塔顶窗口,迎着塔中的灯光,隐约能看到他身上的斑斑血迹。
“太上赦令!鬼魅束首!”张鹤卿不等知玄吩咐,早已掏出五张符纸,对着那黑影飘落的方向抛掷出去。
符纸上均灌有他的力道,在夜空中笔直射出,随着他咒诀念毕,一瞬间自燃起来,组成了五星图形,仿佛一张无形大网一般,让那黑影在空中忽然动弹不得了。
“混帐!”被困住的黑影似乎恼怒之际,挣扎之间斗篷滑落,内里果然是个一身暗红裙衫的女子,只不过她的头发简直长的不像样子,披散的到处都是,连脸面也看不清楚。
可虽说看不真切,春霄仰脸望去,却觉得那女人射向自己这方的视线让人如芒刺在背,好生难受。她只匆匆瞥了一眼,就被压的低下头去。
“你是何人?为何盗取佛骨舍利?”张鹤卿倒是对她黑发后面怨毒的视线毫不在意。他一边施法让五星阵缓缓下降,一边谨慎问道。
眼看那被俘的女人已经越来越近,夜风吹起她的青丝,露出里面若隐若现的白玉肌肤。她似乎也放弃了挣扎,反而呵呵笑了起来,“妾身还真是低估了你们这些秃驴和道士,不过……也别指望这样就能擒住我!”
“我”字尚未念完,她忽然转向杜尚秋的方向,大声喝道:“杜尚秋!过来!”
情形瞬间为之一变,前一刻还在与七郎揪斗的杜尚秋,下一刻立马冲回红衣女子身边,全然不顾身后大敞的空门,好似得了圣旨一般,
然而还不待春霄散发满心的酸劲,惊人的场面再一次出现——就在诸人都以为红衣女人是要让杜尚秋去援救时,那女子却忽然一口咬在了杜尚秋的脖子上。
这突如其来的攻击似乎连杜尚秋也没有料到,他厉啸了一声,随后猛烈挣扎起来。可是女人的嘴牢牢咬住了他,胸膛剧烈起伏着,仿佛要拼命吞噬口中猎物的猛兽。
“尚秋!”春霄最先惊呼出来,她眼见得杜尚秋浑身阵阵痉挛,渐渐就不再动弹了。
她挣扎爬起就要奔过去,一左一右两道人影却比她窜的更快。张鹤卿与七郎分从两路直取那女子,一枪一剑冲着女人的面门就刺了过去。
“哈哈,你们想要他吗?那妾身就成全你们!”女子大笑一声,紧接着又是一声大喝,立刻冒出一股旋风,混着腥臭的气味,将张鹤卿和七郎阻在几步之外。
狂风中,张鹤卿的法阵被击成了碎片,一块块发出零星的微芒,而女子乌发张扬,只能看清一张殷红欲滴的朱唇,和好似泥沼般的一双乌黑瞳仁。
“坏我好事的诸位,后会有期!”她放肆的甩下这句,一旋身竟化为一团黑雾,顺风而去。七郎奋力往前一刺,也终归是扑了个空。
夜云如絮,残月如勾。彼时还激战正酣的空地,转眼间只剩一片凄凉。
无数伤者或轻或重的□□,扶着□□大喘粗气的小七郎,面目肃然远眺的张鹤卿,还有……
春霄颤颤巍巍的朝那个方向爬了几步,又不敢靠近了。那里还有一具静静躺着的躯体,曾经给她带来满溢的幸福,也曾给她带来痛彻心扉的打击,此刻却只像一个残破的娃娃一般,被无情的弃置在了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