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霄做了一个梦。
很逼真又清晰的梦。
她梦见自己盖着大红的盖头,端坐在新房内,等到新郎挑开了她的盖头,她看见新郎,一阵激动难平。
“姐夫!”她满眼的不可置信,她的夫婿竟是董荣。
董荣微微一愣,旋即笑道:“小桃,大喜的日子你犯什么糊涂啊?谁是你姐夫,我可是你的郎君。”
郎……郎君?!
春霄好长时间才消化掉这个词,奇怪的问道:“可……我大姐呢?”
“你怎么?”董荣担忧的摸了摸春霄的脸,“没喝多啊……大姐她不是几年前就远嫁东都洛阳去了吗?”
是……是这样吗?
春霄觉得脑子有些乱,可一看到身边的董荣,又忘记了一切的开心起来。
原来她根本没有死,也没有到过阴曹地府,董荣更不是她的姐夫。
喝着交杯酒,吃着长寿面……董荣就要和她结为夫妻了。
真好!
可是……好像还忘了什么东西……总觉得,有些重要的东西被自己不知道丢到哪个角落里了,想不起来,心里一直忐忑不安。
“小桃,在想什么呢?”董荣的一声呼唤又唤回了春霄的神思,他顺势一把握住春霄的手,却让她一个激灵。
姐夫的……哦,不对,是阿荣的手,怎么这么冷?
春霄不禁疑惑的转头望去,却惊诧的发现拉着自己的人不是董荣,而是站在了他的身后。
漆黑的长发映衬着苍白的皮肤,眼睛充血似的鲜红,就那样拉着她,看着她,一动不动。
杜尚秋!
这个名字忽然就窜入了春霄的大脑,让她下意识的想要挣开那只手。
不要!我不要和他在一起,他会杀了我的!
“我不要!”春霄大叫了一声,终于把心中的恐惧成功发泄了出来。
而下一刻,她发现周围的环境,忽然全变了。
四壁清平,简单朴素的房间窗明几净,屋外正响着夏蝉的呱噪,隐有微风吹入,透人心扉。另有一个小童跑跑跳跳的奔到了她的床前,一双大眼好奇的看着她。
“你不要什么啊?”
春霄愣愣的看着这个小童,隐约觉得他有些面熟,再仔细一瞧:
这……这不是张鹤卿的那个小弟子绝儿吗?!
*************************************************
“师傅,鬼姐姐真的不要紧吗?”绝儿蹲在一小片花圃旁边,一边挖着蚯蚓,一边望着他前方不远处正在对天发呆的春霄,有些担心的问道。
他好不容易可以和鬼魂近身接触,可是这位鬼魂姐姐自从醒过来后,就连着好几天一动也不动,不吃又不喝。该不会哪里坏掉了吧?那可就没意思了。
张鹤卿没有回答问题,但是他朝春霄的方向看了一会,还是走了过去。
春霄正抱着两膝坐在一颗海棠花树下。
少女与海棠……这本来该是副很唯美的画面,可她那团紧全身的气息,更像是只蜗居树下的蜗牛,好似在极力隐藏自己的存在感。
张鹤卿就走到那棵树旁,紧挨着春霄站着,却并不说话,也不知道一个人在看什么。
良久良久过后,一声细若蚊蝇的声音悠悠从下面飘了上来。
“想笑就笑吧……”
“贫道该笑什么?”张鹤卿低头注视着春霄,现在的她跟他在杜府所感受到的气息完全不同,前者静若止水,后者则跃动鲜活。
春霄把脑袋整个埋在臂弯里,闷声道:“笑我不自量力,不听道长的劝告,结果竹篮打水一场空。”
张鹤卿摇了摇头:“贫道从来不笑这种事。”
“……”该打趣的时候一本正经,这种人委实无趣,但春霄这时也完全没有开玩笑的心情,心不在焉的问道:“那道长站着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