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除了张鹤卿,春霄应该是唯一一个作为当事人却没参与到青蓝苑这出闹剧里的人。只不过不是她不想看热闹,而是无论她内心多么焦急,白天身处郑素儿的体内,她都只能老老实实的干活,等她终于得空乘机出窍飞入青蓝苑后,正室与二夫人的冲突早已结束,只剩张鹤卿还在房内,正在嘱咐他的徒弟如何抓药。
“师傅,如果弟子没有记错的话,尸毒必须在十二个时辰内服解药才有用吧。”绝儿为难的看了看药方,“但是十二个时辰内就要阴干这些……好像不大可能啊。”
“你尽力去做”张鹤卿挥了挥手,“我会先帮杜公子放血,减缓毒素蔓延的时间。”
“可是失血过多的话……”
张鹤卿为昏迷中的杜承宗掖了掖被角,或许是相处下来他对这少年多少有点好感,说出来的话也带上了一丝人情味,“我自当尽人事,若还是不幸,这笔罪业我也会替他加倍讨回来。”
从谁身上讨回来呢?春霄知道,那必然是杜尚秋。
其实杜承宗受毒昏迷,她也非常难过。
整座府邸里,杜承宗是为数不多的对杜尚秋兄妹两人真心诚意的孩子,他虽是唯一的嫡子,却对从小看着自己长大的二哥敬爱有加。无论春霄怎么清楚这其中的种种因果,她也不愿相信杜尚秋会对这个无辜的孩子下手。
她当初极力在阎王面前争取到了三个月的时间,正是因为心底保留着一线希望。可杜尚秋对弟弟的作为,已让她越来越不安。他是不是真的已经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无药可救了呢?
这么忐忑着,春霄便决定帮忙。那阴曹地府不乏尸毒弥漫之处,作为鬼魂,她自然也知道一些缓解的措施。她这时心里想着,若是自己能为杜承宗出一份力,他日也好为杜尚秋求一份情,只是现下张鹤卿坐在房内,她只得夜晚再伺机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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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霄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到这个房间里来的。
她只记得她子时趁着午夜人静,再次出窍飞入了杜承宗的院子,却在踏入他寝屋的一瞬间忽遭雷劈般的被伤的浑身麻痹。她一下子没了防备,软软的趴在了地上,可四周既没见任何法术符箓,也好似没有激起任何动静。
她正在疑惑是怎么着了道,就听到了有脚步接近的声音。春霄使了把劲刚撑起身子想看看是何人前来,却最终体力不支,只见一个雪白影子在眼前一晃,自己就失了意识。
再醒来时,春霄发现自己已躺在了一间屋子的床上,不饰雕琢的床顶,一站微亮的纱灯……周围的装缮又有一丝熟悉。
不仅如此,当她无意识的动了一下后,发现身体沉重,并不是魂魄一贯轻盈的感觉,眼角余光一瞥,才发现自己居然……回到郑素儿的肉身里来了?!
“姑娘醒了?”一声询问忽然传来,丝丝淡漠。
春霄猛的一紧,惊悚的四下一看——竟是张鹤卿正坐在一把圈椅里喝着茶,眼睛虽然没有看着她的方向,刚刚的话却的确是出自他的口。
对了,这屋子正是张鹤卿的居室啊!
终于意识到这一点的春霄好半晌也没有动静。是自己听错了?亦或是张鹤卿说错了?他在问的只是郑素儿吧。
“姑娘正在奇怪怎么回到那肉身上的吧。”张鹤卿紧接着又问了一句,并且改为了陈述句,春霄至此再也无法欺骗自己了。
她被发现了!她竟还是被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