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霄忽然被一个男人砸中——虽然没有接触到,也是惊吓了一场,可终究她并不害怕,但正当她想向李枚说明自己的真实身份时,杜尚秋已经风卷残云似的把她从床上拉了下来,一手揽在怀里,一手叉腰面对李枚道:“怎么回事?事情就是你撞见鬼了。她是的!我也是!而且她还是我娘子!看你一副病鸡的样子居然连鬼都敢调戏,小心我宰了你!”
“杜尚秋!杜尚秋!你在胡说什么!我们可是清清白白的!”春霄何时被这么对待过,死命挣扎也逃不脱杜尚秋钳子似的臂弯,只得拼命扭动。
“清清白白?”杜尚秋笑了,可是语气却算不上平和,“好,那我马上就让你再也不是清清白白的!”
说着他也不去管李枚何种反应,扛着春霄又一次的穿门而过,飞也似的消失在了桃林深处,连守在门外的七郎都差点被甩了下来。
耳听的女子一路的惨嚎,眼见着来去如飞的行踪,李枚呆愣愣的杵在那里,半天没有动静。这时候倘若有人看到他,恐怕都会以为他已经吓傻了。可不知何时,一抹夸张的笑容咧在他的嘴角两边,越来越大,终至哈哈大笑。
“哈哈!鬼啊!真的鬼!我居然遇到了真的女鬼啊!而且还有一对……”他一把拿过自己之前写的稿子,撕了个粉碎,一边嘀咕着:“嗯,这个好!这个好!这个内容可以好好挖掘啊!”
夜凉如水,桃花芬芳。郊外的田庄里,烛火如豆,未来的大作家正在奋笔疾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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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尚秋!你这个野蛮人!大胆!无礼!快放我下来!”
喧嚣声一路从郭府大门口绵延到最里面的内院,惹得无数韩家男女老少出来观望。他们也没少见过春霄跟杜尚秋两人打打闹闹,不过今天这阵势倒的确还是头一回。
就见杜尚秋像扛麻袋一样扛着春霄,而春霄呢……大头朝下,双手拼命的锤打着杜尚秋的后背,两只绣鞋也在他胸前一阵乱踢。可任凭她又打又骂,杜尚秋既不还口更不还手,让她的攻击都成了无的放矢,有去无回。
“夫君,你看这……”两人的闹腾也惊动了同院的韩延真夫妇,三少夫人伸头一看,不免有些担心的向自己丈夫讨主意。
韩延真却只淡淡的看了眼那“碰”的一声砸上的房门,神态自若的抿了一口茶,“不用管闲事,我们就等着听好消息吧。”
磅的一声,紧随着关门的声音,是春霄被杜尚秋一把扔到了床上的震动。她双脚一着地便立刻惊弓之鸟般的缩到了最里面的床角,双手死死拉着窗帘,结结巴巴的问道:“你……你、你、你想干什么?”
配合着她这副经典小媳妇造型,杜尚秋就忍不住摆出一副恶霸少爷的样子,邪邪的笑道:“干什么?当然是霸王硬上弓啊,小桃。”
“你敢!你敢!”春霄挥动着手里的床帘,好像那是刀枪棍棒。
“我为什么不敢?你既然都敢跟个陌生人做,我为什么不敢?”
“那是假的!假的!”春霄都快哭出来了,“我跟李公子只是为了写传奇话本!”
“哦~~”杜尚秋这时才算听清始末,可他却依然堵在床头道:“那更好了,不如就让为夫来陪你演一场吧,然后你再把你的心得体会告诉三少爷,他生前可是在翰林院供职的,文笔比你那个李公子好上了千百倍。”
“我……我、我……那个……”春霄终于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这时大脑里只冒出一句话来——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我什么我啊。”杜尚秋咯咯笑着,还装模作样的捏的两手的关节咯吱作响,然后慢慢朝春霄走了过去。
“呜哇!娘!大姐!爹爹!救命啊~~”
惹人怜的哭喊声化空而过,让郭府里每个伸长耳朵倾听的人都不由得都会心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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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亲仁坊,一所气派府邸之内。
清晨时分,天色将亮却又没有亮的透彻。此时主子们一般都还在梦乡之中,只有丫鬟仆役这个时候已经开始忙忙碌碌。
一个身材臃肿的老妈子领着几个小丫鬟,端着巾栉膏沐之类的东西,穿过几道游廊,转入到一个装饰崭新的院落之中。她小心翼翼的敲了敲主屋的房门,问候了一声,却迟迟没听到里头的动静。
“少爷、少夫人,起了吗?”老妈子等了一会,又问了一遍。而后她把耳朵贴在了房门上,只觉得里头一根针的声音都听不到,不仅没有响动,仿佛还没有气息。
不过看来这似乎也是常有的事,老妈子不再问,而是自己做主进了主屋,只是冲身后的丫鬟们摆了摆手,示意她们原地等待。
刚一踏进房门,老妈子就一脚踩在了个物件上,惊得她低眼一瞅,原来是个碎了的釉花瓷瓶。她倒也不吃惊,只是轻轻的叹了口气。昨晚屋里似乎动静挺大,想来又是少爷在发脾气,她想起了新进门的少夫人那副娇弱的模样,同为女性,不免也觉得有些可怜。
“造孽啊……”这么嘀咕着,老妈子又向里屋走去。她再次把耳朵贴在内室的房门上,还是没听到什么声音,便把门打开了一条细细的缝,想看看小夫妻俩究竟醒了没有,再做打算。
房内似乎一片狼藉,透过那道门缝可以看见掉在地上的茶盏、茶壶,翻了的凳子,垂在地上的床帐,以及……
老妈子忽然倒吸一口冷气,凝神望去,只见完全闭合的床帘内,一片深红色的印迹顺着床沿一直延伸到地上,已经在那摊开了一大片,完全凝固了。
老妈子的大脑顿时一片空白,在她还没想清楚怎么回事的时候,身体就已经条件反射的推开了房门。这一开不要紧,她的注意力马上又被另一个东西吸引了过去。只瞧了一眼,她便张大了嘴巴,浑身抖得筛子一般,好半响后终于发出了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叫。
那内室正中间的拱梁上,晃晃悠悠的吊着一个妙龄少妇,穿戴佩饰打扮的周全,却表情扭曲,皮肤青白,早已没了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