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是事后才知道有孩子的啊!更何况,在当时那种情况下,你认为她能怎么跟你说?!你就不能站在她的立场上考虑一下吗?”
“那谁又站在我的立场上为我考虑一下!?”
无奈得紧,袁海宁难以置信地看着卓易南,幽幽道:“你当真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卓易南吗?”
“我……”
“够了,我不想再听下去了!”岑瑞拉突然大喝一声,猛地站起来,哀伤地看着卓易南,哽咽着说道:“就当是我对不起你,从今以后,求你放过我,我们再无任何瓜葛,可以吗?现在,你可以离开了。”说着,她眼眶一热,灼灼的泪水即刻顺着脸颊无声蔓延开来。
身子微微一颤,卓易南强忍住心里的苦涩,旁若无人般走近岑瑞拉,定定看着她说道:“你想哭,就大声哭出来。你恨我,就使劲在我身上发泄,我都受着。就是求你,别再对我说那种绝情的话!”
臻首微抬,岑瑞拉在湿气氤氲中看着卓易南近在咫尺的脸,任熟悉的气息一点点涌入鼻端,却再也说不出话来。
她犹记得,在她离开伦敦那天,他气喘吁吁地追到机场,逼问她离开的原因,她对他说的,是一模一样的话。那时他转身离去时落寞凄凉的背影,至今仍镌刻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可是眼前,她竟然又戏剧性地重复了这样的伤害,同样,言不由衷,无可奈何。
看着眼前彼此忧伤着凝望的两个人,袁海宁心间突然涌上一种无力感,她定了定神,小心翼翼地吸了口气,缓步退到门外,轻轻关上了门。
她知道,此刻自己可以做的,应该做的,也只能是这样了。
……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却仿佛就此凝固了一般,令人窒息。
良久,卓易南拭去岑瑞拉脸上泛滥的泪水,艰涩苦楚地说道:“我们分明还深爱着彼此,为什么,你要那么绝情?!”
回过神来,岑瑞拉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咬了咬嘴唇,遂低垂下头,刻意躲开卓易南坚定的目光,故作冷漠地说道:“该说的我都说过了,是你太固执,不肯放手。”
“我无法放手,自始至终,我心里都只有一个你,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在我心里,都不会有任何改变,你知道的!”双手握住岑瑞拉柔弱的肩膀,卓易南顿了顿,继续说道:“瑞拉,我们难道真的就不能别再理会程佐,别再理会过去那些肮脏痛苦的回忆,重新开始吗?”
“……”
“你可以不回答我,可是你心里必须明白,过去的一切都已经过去,现在的你,要看的是眼前的人,眼前的事!我就站在这里,而且会一直站在这里!无论是孩子也好,程佐也好,我都可以不去管,我在乎的,只有你!”说着,卓易南抓着岑瑞拉的手捂住自己的心口,急道:“你一定不会忘记,是你,曾经在这个位置亲手写下了‘岑瑞拉’三个字,它们一直都在,永远都在。所以,跟我走,跟我远离这一切,好吗?”
触碰到卓易南温暖心口的那一瞬间,岑瑞拉有了片刻的恍惚,杂乱的记忆碎片拼拼凑凑地涌入她脑海,刺痛了她的思绪,令她不知所措。
就在这时,她恍然被自己左手无名指上那颗闪闪发光的钻石耀到双目,一个激灵,猛地缩回手,握紧拳头退了两步,才一字一顿道:“我不会跟你走的。”
眼中有暗伤一闪而过,卓易南微睨着眼,说道:“就为了你那可笑的复仇计划?”
“……”
“你把自己的幸福葬送进这场虚无的仇恨,值得吗?”
别过头去,岑瑞拉咬紧牙关,故作镇定般说道:“你怎么说都好,我对自己的坚持,绝对不会轻易放弃。”
“即使你明知道自己心里爱的人是我,也依然要投入程佐的怀抱,为他戴上这枚颇具讽刺意味的戒指?!”举起岑瑞拉的左手,卓易南凄凉地说道:“瑞拉,你当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吸了吸鼻子,岑瑞拉用力地抽出自己的手,狠狠地擦了擦脸上的泪痕,说道:“我不用知道。事到如今,你既然已经知道了一切真相,那么我们之间的缘分,也该止于此了。”
“你甘心吗?你真的甘心吗?”
“我为什么不甘心!?早在离开伦敦的时候,我就已经选择放弃你!是你不甘心,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纠缠不休!易南,事已至此,你也必须清楚,就算我心里仍然爱着你,可在你面前,我就不可能摆脱掉过去的阴影,这样的我,你觉得还能获得幸福吗?!!更何况,就算我动机不良,可人非草木,程佐那么珍惜我,我又怎么可能一直无动于衷?!或许有一天,我也会爱上他,不是吗?!你心里清楚,他比你更适合我。”
“你,说真的?”心口仿若被什么东西咬了一下,卓易南握紧双拳,满脸凄然。
重重一点头,岑瑞拉走到门口打开门,沉郁着脸说道:“所以,请你马上离开。”
绝望地深望了岑瑞拉一眼,卓易南颓然地垂下眼帘,嘴角微微上挑,勾起一丝哀怨的笑意,“总有一天,你会知道,你究竟错得有多离谱。”
心一凛,岑瑞拉绷紧嘴角,不言不语地看着卓易南一点点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终于再难坚持,瘫软在地。
阳光一点一点从窗户透射进来,细细的扬尘在空气里不停旋转飞舞,岑瑞拉就这么靠在门边呆呆地看着,突然悲戚地干笑了两声,她想,就连这没有呼吸的尘埃,似乎也在嘲弄今天在这屋子发生过的一切,艰涩苦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