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
其实年嬷嬷也不是要去买些个什么,只是觉着府里的大夫都不尽心,郡主这般小病不断总不是个办法。
得让那位主子安排个太医来瞧瞧。
可是年嬷嬷一时也拿捏不准,那位爷对这郡主究竟是个什么心思,不敢贸贸然进言。
只是写了封信,简单说了些郡主的近况,便差人送去了镇国公府。
没成想还未到晚膳时分,门房便来报说宫里的太医来了。
年嬷嬷问讯便去了主院,待看见是刘太医时,心中哭笑不得。
心道咱们世子爷还是稍年轻了些。
这刘太医是妇科圣手,宫里的娘娘确实都爱寻他去问诊。但郡主这半大的姑娘,是娘胎里带出来的体弱,应当请王太医才对。
沈臻今日在床榻上迷糊了一天,刚起身没多久,正盘着腿坐在床上叠纸船玩儿,屋外便说刘太医在门口候着。
“太医?”沈臻不解,“怎会有太医来西麓园。”
“奴婢也不知。”香菱回道。
“去请进来吧。”
“是。”
香菱转身出去请太医,但先进来的却是年嬷嬷。
她福了福身走到床边上,“郡主,让老奴稍加整理吧。”
沈臻闻言点点头,又将纸船一股脑儿都丢进床榻的角落里,乖乖地躺下来。
年嬷嬷含笑地看着她这一系列的动作,走近将床帘放下,又寻了张木几木椅在帘外摆正,待收拾妥当,才将太医请进来。
刘太医单肩背着药箱,屈着单膝道:“给郡主请安。”
“太医请起。”
刘太医应声走到木椅上坐下,放下药箱寻了脉枕摆出来,“微臣给郡主请脉。”
沈臻依言将手伸出去,纤细嫩白的手腕放在脉枕上,年嬷嬷又在上头盖了块帕子。
刘太医摸着一把白胡子,细致地把着脉,突然问了一句:“郡主葵水是何日子?”
沈臻听着心中尴尬,自己是去年年末里来的,至今还未习惯,这日子也终是记不住。正琢磨着怎么答那,便听见年嬷嬷解了围。
“刘太医,郡主这几日精神不振,还时常患有低烧,您不妨在紧着点瞧瞧,是否需得调养调养。”
“……”是老朽弄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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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前沈枫言出京办事,七月中旬才回的毅勇侯府。
回来当日便在摘星楼里摆了宴,说是接风洗尘,邀了些交好的公子哥儿来吃酒。
这事沈臻原是不知道的。
只是正忽悠着香菱香禧在院子里抓知了那,小桃便又悄着步子来了,“六小姐。二少爷说,可否开下西边的侧门?”
“二哥哥要作甚?”
毅勇侯府的西门连着西麓园,往常只有园中管事清晨出门采买才偶尔往拿处走。眼下这暮色将近,开西门做什么。
小桃面露愁色,扭捏道:“二少爷请了些人来作陪,马车已经到了西门。”
沈臻听着略顿了一步,这些人不往正门走,也不往二哥哥自家的东门走,偏偏要绕到西麓园来。真是用脚趾儿想,都知道定又不是什么正经的。
“六小姐,二少爷说他都安排好了,不会出什么事,别扫了摘星楼里几位公子的兴儿才好。”
沈臻真是听着脑瓜子都疼了,挥挥手让人带着小桃去西门。
自己复又挽着袖子,仰着头在树上寻那些一直“吱吱”叫着的知了。
未过多时又回过神来觉着不妥,应当先去摘星楼瞧上一眼,看看究竟是些什么人。
若真是不妥,便暗地里寻人知会二伯母一声,万一出了事也好有个人兜着。
沈臻心中有了主意,也没带咋咋呼呼的两个丫鬟,自个儿先去了大花园。
花园的小径上一路都亮着云纹羊角的烛灯,摘星楼更是从上至下都灯火通明。三楼的窗扉开了大半,隐隐间有丝竹乐传来。
沈臻沿着那乐声走过去,进了摘星楼还未上去,便看见一人从楼上走下来。
他今日穿着淡绛色薄衫,泼墨似的发用一支银色单簪高束起,越显辉玉之姿。
沈臻霎时顿在原地,心中想着该说句什么。
便见他步履轻缓,慢慢走到自己身边止住了步子。薄唇轻启,音色沉雅尾音撩人,却只念了两个字——
“沈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