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臻转了转发酸的手腕,起身前拉着章倩凝的手柔声道:“前几日我看见二哥在院中发呆,定是想嫂嫂了。要不今日便跟我回去吧,也好让我在二哥面前讨个好。”
章倩凝这几日在章家过得难安,眼下沈臻这台阶送得高,自然顺顺当当地下去了。但也没有立马跟着走,而是第二日一大早才回的沈家。
接下来这几日,沈臻也一直盯着东拂园里头等沈枫言回府。倒不是要看什么热闹,而是相同他要点东西。
沈枫言初十回的府,原以为会是母亲堵在门口,却不想第一个出现的竟然会是沈臻。
“小六在等我?”
沈臻点了点头,“二哥,你那宅子可还在……”
沈枫言:“对不起二哥忘了,一会让小桃给你送银子过去。”
“不是不是。”沈臻急忙摆手摇头连着做。
“二哥那宅子可空着?”那日二伯母带着大夫去后,得知孩子脉象极其不稳,季雨儿定用了些虎狼之药伤了胎儿。未过几个时辰那孩子便流了,季雨儿也被送出了城,未说送去了哪里。
“应是空着。”
“那……二哥将宅子给我吧,臻儿觉着那巷子景致好。”
“啊?”沈枫言诧异她这句景致好,左右也想不出那个偏僻的巷子有什么景致。但这宅子留着也没什么用处,便应下,“地契和钥匙一会儿让小桃送到西麓园去。”
“多谢二哥。”
章倩凝得了沈枫言回府的信儿便去小厨房熬了羹,又亲自端着羹盘送进了书房。但在里面没待着一会儿便双眼通红地走出来。
丫鬟春舞候在外面关切的上前。
章倩凝摆摆了手一语未发,待回了屋子才凄声道,“母亲备着的那个女子,明日去领进来吧。”
春舞满心不忍,为小姐觉得不值。
“母亲说的没错,我这样守着陈规的大多不得他的喜,那不如就亲自给他送个讨喜的。”章倩凝润色的眼眸无神地盯着一处,“他若是腻了,我就再给他换一个。只要我是沈家二少夫人,其他的又有何关系。”
**
六月中旬连下了几日的雨,禹水巷错乱的青石板间都嵌了水洼,一脚轻踩下去不时溅起几朵水花。
沈臻握着把六骨油纸伞,缓步走在巷子中。路过第五座宅子时偏头望了一眼,木门上落了锁,看来今日仍是不在。
再往前走了几步,推开门扉,进了屋子收起伞,抖了抖落在衣袖上的水珠子,再搬了张长椅坐在檐下。
原本院子西墙边的两口大水缸都被挪到了另一头,现在种了一株高出院子的石榴树,边上还摆着一架木梯。
沈臻觉着自己的不怀好意已是摆在了台面上,奈何隔壁院子一直不捧场,连着多日没有人回来。
今日又独自闲坐到了日落西山时分,院子里的石榴花被雨打落了一地,却迟迟没有去打扫。
原以为今日又要悻悻回府,却不想刚出门,便见到了一直念着的人。
他穿着墨色长衣,衣摆修直,却免不了被雨水染成了深麻色。腕间戴着镂空的金制短护腕,一只手撑着伞,另一只手转动间轻巧地打开了门锁。
沈臻三两步间走过去,踌躇着抓着自己的衣袖还未来得及开口,便见他毫不停顿地推开门走进去。
再反手合上。
沈臻鼓了鼓腮帮子,手缓慢的握住了门上的圆环,轻轻敲了两下。
宁砚奚这几日为着宫里的事劳神伤身,不想回府接着被闹,才来了禹水巷想安静一会儿。眼下听见轻缓有序的敲门声不禁轻敛了眉。
但碍着礼数还是打开了门,“何事?”
沈臻仰着头,看着他嵌了薄冰的眼眸,温声道:“我家石榴花落到了你院子里,可要打扫?”
宁砚奚不解,回头看了看院子。东墙边吹落了一地的石榴花,有的甚至被雨水浸透染了色。
沈臻往前走了一步,钻进了院子里,嗓音甜糯追问道:“需要打扫吗?”
宁砚奚回头,眸光深邃地看了她一眼,终是摇了摇头:“不必了。”
“即是如此。”沈臻欣然地应下,“那我便告辞了。”
乖巧地退出去,还顺手给他合上了门。其实本来就没准备什么别的词儿,也没真打算给他扫院子。
今日的雨带了些暖意,洋洋洒洒落下来也不觉着纷闹。许是要入夏的缘故,一切都变得温和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