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敷不知是否应该去参加樊崇的登基大典,正当她与宫女相持之中,城中又传来大范围的争斗之声。一会大宫女传信过来:“皇后娘娘,今日的登基大典要暂缓举行了。”罗敷一震,心中又升腾起一丝希望:“可知道为何?”大宫女似乎有难言之隐,不知是否应该对罗敷讲明实言。罗敷一笑:“如果大典正常举行,我就是这后宫之主,有事胆敢对我隐瞒之人,你说我日后应该如何对付她?”
大宫女被罗敷吓得不轻,想起平日樊崇对罗敷是百般讨好忍让,自己如何能忤逆与她?大宫女道:“回皇后娘娘,不是奴婢不讲,是皇上不让奴婢讲的。”罗敷见她胆怯,佯作轻松,笑曰:“皇上自是怕我受惊,我若问起,皇上怎会真的瞒我?”大宫女听此,忙道:“是。大典不能正常举行是因为长安之外有叛逆攻城。”
罗敷眼神灵动之间已计上心头。根据各方势力的分布情况,如今攻城的军队必定是刘秀派来的无疑。她虽然不知前次攻击突然停止是何原因,但看来他们是又开始行动了。罗敷慢慢坐回榻上,心中想着脱身之策,苦思一日终是无果。罗敷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黄昏时分,突然听到外面有太监扬声喊道:“皇上驾到。”樊崇匆忙而至。
樊崇屏退众人,对罗敷道:“敷儿,我们要离开长安了。”罗敷甚惊,如此时刻他竟然还来椒房殿,而不是前方抵抗刘秀攻城。他对自己看得如此紧,看来自己逃脱的机会要渺茫了。罗敷假意应道:“要去何处?”樊崇曰:“陇南。”罗敷嫣然一笑,这一次笑得是出于真心的。樊崇要弃长安而去陇南,看来是抵不住刘秀的压力了,不然以他急于称帝的性子,又怎会离开“聚天子之气”的“帝都”?古人之与城市的看法,类似一种崇拜,就像图腾和谶语一样。但依罗敷看来,天下的城市之多,只要是有帝王之资,哪一个不是可以用来称帝的?
陇南(甘肃东南)虽然一隅偏安,但也仅限于取食之所,而不是长久之地。长安物资匮乏,汉中无力补给,山东归之不得,——如今的赤眉百万军队已不是实力,更是负担。陇南之行恐怕也只是权宜之计。
樊崇道:“敷儿不必担心,只要一有机会,我们还会再回长安,到时再行登基之礼,你还是我樊崇的皇后。”他已悄然将“朕”字改成了“我”,这样的变化他心内虽有不甘,但更多是无力回天的无奈吧。
罗敷哪里在意他口中的皇后之位,只怕一旦同他去陇南如何脱身。如果她不能脱身,她如何继续去寻找夜听潮?吉祥口中的那句“公子活不长了”像一根大刺一样插在她在心里,让她每一次呼吸都倍感疼痛。如果她此生都不能再见夜听潮,她定然感觉生不如死。罗敷捂着胸口,痛苦地拧紧眉头。樊崇忙上前关切问曰:“敷儿,你可还好?我方才的话是不是重了?”罗敷抬眼看他,摇摇头。如果你不是我的仇人,以你对罗敷的情谊,我们虽然不能当情侣,也能做一对好朋友说不定。
罗敷一时想不出脱身之计,直痛到心头,对樊崇曰:“樊大人,我已表明心迹,不会做什么皇后。也不会随你前去陇南,劝大人还是不要枉费心机了。”
樊崇曰:“我樊崇对你一番情意,你当真是铁打的心肠?”罗敷:“我罗敷已是有夫之妇,受不起大人的情谊!”。樊崇眼中有隐忍的怒意,曰:“敷儿身体不适,就不要说话了。”罗敷还要开口,却不提防突然被樊崇上前点中穴道,昏睡过去。樊崇对随身侍卫道:“抬敷儿上马车!大军掩护我立刻出城!”
此时,刘秀和张平已秘密潜入长安城内,为配合他们的行动,刘秀特意让吴汉重新攻城以转移他们的注意力,以图趁乱将罗敷救出。刘秀道:“张平贤弟,烦你去召集夜氏的势力,我们今晚共同潜进皇宫救出敷儿。”张平领命而去。
刘秀与张平到椒房殿时,罗敷早已被秘密送走。张平见寻不到罗敷的踪迹,对刘秀道:“三哥,我接到的消息夫人还在椒房殿,怎么没有呢?消息不会有错的,除非……”刘秀道:“除非敷儿是刚刚被送走!”两人默契点头,飞身下了屋檐,在长廊之上擒住一宫女,拖到僻静处,问曰:“秦罗敷姑娘在哪里?”宫女怯声道:“被……被送走了。”刘秀:“去了哪里?”宫女摇头不知,张平点了她的穴道令她昏睡过去。
刘秀沉思片刻:“没想到让樊崇快了一步。敷儿必定是被樊崇藏在大军之中,我们只要跟踪赤眉,一定可以找到敷儿。”张平点头,两人提身上房,冲赤眉大军方向追去。
罗敷醒来之时天已破晓,经历了一夜的奔波,马车外的百万大军(经过长安的突围战,如今只剩不到80万的人马)行动的步伐很是拖沓缓慢。罗敷身上虽然已经恢复了力气,但身在如此众多的赤眉军中,以自己的身手想逃脱恐怕是比登天还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