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秀回来时的那天清晨罗敷正在旧校场看刘縯他们习武。罗敷也曾问过刘縯,这样明目张胆地演戏武功会不会招来祸端?刘縯只是满不在乎地说:“招来祸端又如何?你以为为兄召集这么多弟兄是干什么的?如果官府反对我们就铲平了它!”
罗敷听他如此说也就无言了。几个月不见,如今刘縯手下已经有数百弟兄,与当时在邯郸的几十个门客相比又不可同日而语了。罗敷几天观察下来,刘縯组织能力确实非同一般,这些个平民百姓甚至地痞流氓在他这过过手就成了以一敌三的战士。
刘縯之心她岂能不知?身为刘氏宗亲,文治武功都不输人,虽然不相刘秀那般有种天然的领袖的吸引力,但也绝不是池中之物。生在乱世,怎会没有一番远大的抱负?
“大哥!罗敷贤弟!”
罗敷听见有人喊自己,忙回头看。远处刘秀正骑着一匹枣红色大马。他着藏蓝色直裾,头发高束,披一身温和的霞光而来,威风凛凛,犹如天神一般。罗敷只觉得耀眼,眯起了眼睛细细看,是刘秀没错。唇角不觉勾起一个美好的弧度。
刘秀下马走到罗敷身边:“贤弟,几月不见倒是又长高了。”说完轻拍她的头。
虽然长高了,但是罗敷站在刘秀旁边仍然是个小孩子一般,刘秀的动作像在溺爱自己的弟妹一样。罗敷突然感到有些伤心:也许在刘秀眼里她同伯姬没有什么分别。她不被察觉地苦笑。本来看他脸上细细的汗水想为他拭去,可是一想到这一层伸出的手硬生生缩了回来。刘秀是个爱生汗之人,这与他的健康体魄有关系。虽然爱生汗,身上却永远是温和的阳光一样的味道,让人心旷神怡。以后自会有人每日替他试汗,可惜这个人不是自己。
罗敷心情忽然变得失落,又不能说破自己的女儿身,心情苦闷地很。都怪该死的夜听潮,为何这样难为自己?
刘縯看弟弟回来,口无遮拦地说:“在新野可见到姐夫的表妹了?”
刘秀无辜地摇摇头。罗敷听得糊涂,什么又是姐夫又是表妹的?“大哥在说谁?”
刘縯道:“你邓晨大哥有个姑表亲的表妹,是新野第一大美人啊!”
刘秀笑道:“哪家的女子会随便见生人呢?大哥好没道理。”
罗敷听刘秀这么说不禁一阵心虚,自己何尝不是女儿身?不仅“随便见生人”,还到处跟生人交朋友。更被夜听潮那个可恶的“生人”屡次非礼。按照刘秀的思想自己可不要活了啦。
刘縯却道:“你可不是生人!我们跟她也算个远亲,可惜了竟然从没见到过。”
刘秀道:“大哥如此想见他,待我跟姐夫说了,一定让他安排你们见上一面。”
刘縯:“你直接说不行不就得了吗?邓晨姐夫如此迂腐,讲起道理来比谁都啰嗦,我还不想被他唠叨死呢。”
罗敷听他说不由一笑,邓晨在她眼里就是个浪漫主义的商人,又有个祖制传统的坚决拥护者,刘縯对他的特点这是一语道破啊。
说话间与刘縯练武的人中大部分是认识刘秀的,刘秀平素为人甚好,大家都过来跟他打起招呼。其中一人道:“三哥多日不见功夫可放下了?与我们切磋一下可好?”
罗敷惊讶地看向说话那人,不到二十岁却生了一副好身骨。身强体壮,膀大腰圆。一米八的刘秀站在他面前竟然丝毫没有优势。
又看看刘秀,依然是如春风一样的笑挂在唇角,好像风一吹那笑就四下扬开了一样。
罗敷知道他也是会武功的,但从未亲眼见过他跟人过招。她还是认为在“风仪阁”饮酒谈天的刘秀更接近他的本质,风流倜傥,气质天成。打打杀杀不适合他。
旁边的刘縯想法跟罗敷的却大不相同。“三弟跟朱祐练练,我想看看你的武功精进了没有。”
罗敷白了刘縯一眼,又看了一眼朱祐:“大哥,这朱祐壮得跟小牛一样,三哥哪里是他的对手啊?”
朱祐挑衅地说:“这位就是罗敷贤弟吧?久闻大名啊?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与我过过招呢?”
罗敷连忙向刘秀的方向后退:“我?不要了吧,你还是跟三哥过招吧。”没有办法,为了保全自己,罗敷只得“出卖”刘秀了。那也总好过自己跟朱祐过招了。她可是手无缚鸡之力啊。
刘秀抱住后退的罗敷的肩膀,把她扶住了。又对朱祐道:“都说朱祐风趣的,这就拿罗敷贤弟取笑了。罗敷贤弟年纪尚小,况且没习过武,还是我陪你练练吧。”
罗敷感激地看着刘秀,几乎热泪盈眶地对刘秀道:“三哥,如果你有什么不测,我会替你报仇的。”说着躲在了校场的一边。刘秀看她顽皮的样子,好笑地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