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薄布帘挡不住晨光,姜衢被晒的脸上发烫,眉头蹙到一起,在睡梦中无意识地垂下头,四处躲闪,最后还是靠着窗睡着。
车还没驶出市区,大巴司机被闯出的行人吓得踩了个急刹,姜衢无意识随着晃,额头右上角撞上坚硬的玻璃窗。
“嗷……”他疼的醒过来,摸着自己额头往后仰,脑子里还是混沌。
揉揉搓错半天,姜衢也不靠窗了,耷拉着头靠在椅背,脖子都快侧弯成九十度。
一只手从左边伸过来,扶着他侧脸,将他轻轻拨到一处不算柔软,但很舒适的地方。
“嗯?”
“睡吧。”陆淮说。
姜衢迷迷糊糊放下手,安稳地阖眼。
时光浅长,车里少有人交谈的声音,醉酒后的同伴们都在补眠,陆淮微微偏了脸,看着肩头上的毛茸茸,半晌,手指穿过姜衢发间,贴在额头上泛红的那一块,缓慢地按着。
大巴驶入金山岛,窗外山色尽显以后,几个小朋友就兴奋起来,上蹿下跳的。
姜衢被吵的不行,往陆淮肩上点了两下,颤着睫毛睁眼。
陆淮也同时睁开眼,低头看他:“怎么了?”
“没什么……”
他自然而然地回答,尾骨附近一阵阵麻,赶紧撑着起来,突然发现自己手摸的是陆淮大腿,再抬头一看,枕的也是陆淮的肩头。
???
陆淮在他的凝视中用手揉了揉肩。
“靠?”他很快摸自己的嘴角,没留口水,再看陆淮肩膀,干的。
舒了口气以后,姜衢问:“我不会是压了你一路吧?”
陆淮:“你是枕了我一路,不是压了我一路。”
“有区别吗?”
姜衢起来,自己想了想。
压?
他骤然醒悟,隔壁这个人公然开车!学神也会开车的吗!
他一脚踹过去:“我要下车!”
大巴司机:“下什么车!还没到!”
“……”姜衢一言难尽,坐正身子,五秒以后,“你肩膀不酸吧?”
陆淮又是揉脖子又是揉肩膀的,说:“比我想象的重一点。”
“你想象个锤子,我姥姥说你昨天晚上背我回家的!”姜衢说。
陆淮笑了笑:“那我把你背回家,又给你当枕头的,你就这么和我说话?”
姜衢张了张嘴,自觉理亏,撇过脸看窗外:“又没人求你。”
陆淮打了个哈欠,往他肩上倒:“那你让我躺会儿吧。”
姜衢跟被石头砸中了似的,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陆淮真的靠在他肩上了。
好近……
他们的脸从来没靠的这么近。
可能昨天有,但他忘了。
亲陆淮是什么感觉,嘴唇贴上去是什么感觉,他也忘了,就知道挺暖的……可现在陆淮真靠在他肩头了,他侧个头,再低一点,鼻尖就会被陆淮的头发弄的痒痒。
他动了动鼻子,闻不到什么味道,用的什么牌子洗发水啊……再仔细一点,他闻到陆淮衣服的味道,和他姥姥用的洗衣液味道不一样,有点柠檬香,还有干燥的烟灰味。
怪好闻的,而且闻了还上头。
姜衢一动不动,就剩下鼻子有知觉了,一个劲儿品味。
“不然你到我衣服里闻?”肩上的人说。
姜衢做贼心虚,噌一下坐直身体,但又担心颠着陆淮,很快颓下肩:“谁要去你衣服里,滚。”
陆淮笑了笑:“下车叫我。”
姜衢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前排早已醒了半天的郭沁与陆嫣然一愣一愣的,有些兴奋又有些慌:“怎么办,我感觉我搞到真的了。”
————
大巴终于到达,他们一伙人拉着大包小包下车,按照之前计划好的,先去放行李住宿。
金山岛并不是座岛,只因为有条河环绕了这座山,所以被喊成岛,这里最大的游乐项目就是漂流,除此之外,便是山顶的篝火节目。
他们在山脚下给民宿老板打电话,又颠簸了一段山路才抵达住处。
山间空气沁人心脾,一扫昨日酒醉给他们带来的困倦。
陆淮和姜衢一间。
虽然陆淮加入了他们的小团体,但依然位列“想要他做室友”选项里的最后一个。
而以往没有陆淮的时候,姜衢一般和吴询一间,现下鉴于在场的里,陆淮和姜衢最熟,所以陆淮室友这个重担,最后还是分给了姜衢。
房卡被塞进手心,姜衢莫名紧张了好几秒,脑子里是句奇怪的话——这个进展是不是太快了?
昨天才亲了,今天就要睡一起了!登月都不是这样的!
陆淮手掌盖在他后脑勺上推了下:“不走?”
姜衢浑身一抖,看前台人都走光了,踩的边上的竹楼梯咚咚响,他生怕陆淮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把房卡往口袋一扔就跟着上楼。
滴滴两声。
姜衢推开门。
山上光线很好,房间是榻榻米风格,入目舒适,姜衢摘下包先躺到床上,眯着眼睛,看陆淮那两条长腿从视线里穿过。
“说了什么时候下去吗?”陆淮问他。
姜衢摇头“嗯”了一声,因为仰面躺着,这声“嗯”显得特别软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