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睁开一边眼睛看去,只见白兔的耳朵被马狐狸抓在手中,他晃了晃兔子,眼睛笑得眯了起来,道:“你看你,连只兔子都能欺负过去了。还自称小霸王……”
我一听,炸了毛似地沸腾了起来,一蹦而起,对着马狐狸的胸口就是“咚咚”两拳,当然,没用多大力气。
咳。
我鼻腔里哼出一声大大的气,摇了摇拳头,道:“我要真用力打下去你就该喷血三丈倒地不起了,我告诉你,别看小我了!”
马狐狸揉了揉胸前被我打到的地方,露出欠揍的一脸扭曲,嚷道:“哎哟,好痛,我真的好害怕。”
看着他那一脸假痛苦的样子,我又哼了声,对他翻了个白眼,弯腰把地上那只灰兔子抱了起来。
只见它好像很怕我般的一直抖,绒毛长长软软的,虽然颜色是灰色的,但是胖乎乎的一个毛球儿样子,很是可爱。
我把灰兔子捂在胸口处,慢慢地顺着它的兔耳朵轻轻抚了下来,兔毛软滑,手感很舒服,它被我摸了几下,仿佛也没有那么怕了般,渐渐也不抖了。
“为啥那白兔子不跑啊?它刚刚明明能跑掉的……”我看着依旧被马狐狸拎着耳朵的白兔子,它还是睁大眼睛看着灰兔子。
马文才晃了晃那兔子,道:“它有良心啊,舍不得丢下自家的相公。”
这话一出,我顿时被口水呛到,猛咳了起来:“咳咳咳……咳咳……”
马狐狸叹了口气,道:“你什么时候能不那么笨啊……”说罢便伸手到我背后帮我顺气。
好不容易把气喘顺了,我清了清嗓子,心里隐隐有丝不舒服,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说的这句话戳中了我的痛处,还是想起了祝英台和梁山伯两人和马狐狸的冤孽。
低头看着那灰色的兔子,我道:“看不出这才是公的,我还以为那白色的才是呢……”说罢又抬眼看那白兔子,“它好勇敢啊,明知道很有可能是陷阱都往回跑,至死也不放弃么……”
人心哪,自古便是多么令人寒心。
更多时候,怕是连只兔子都不如罢……
马文才拎着那兔子耳朵,然后大手一捧,便把它单手托了起来,伸出手指捞了捞那兔子的鼻子,白兔子的嘴巴咕啾地耸了耸,一双眼睛还是睁得大大的。
“这天下间又有几个女子能比得上一只母兔般勇敢?”
他说这话的时候是看着我的,我愣了愣,垂头看着那灰兔子,道:“不要看小女人,女人之所以不勇敢,只是还没找到值得自己勇敢的人而已。一旦找到了,便犹如那飞蛾般,即便烈火焚身,又有何惧?”
说完这话,我舒了口气,我终于把这话说出口了,在这十数年里,此等大逆不道的话,我真的提都不敢提。
女人,连选择都没有,又从何谈飞蛾扑火?
即便是那个热爱弄权的贵为一国之后的贾南风,倘若不是她嫁的是一个傻呆,又何必寄托于谋权来找到自己生存的目标,然后一个个面首往宫里弄?
长安洛阳街上多少人私底下都说贾南风生的丑,又善妒,还不知羞耻勾搭那些美男子,不要脸个十足。
在我看来,原因其实很简单,简单到别人可能都无法相信。
空虚,缺乏安全感,就只有这两点。
因为她嫁的是那么一个人,从那惠帝十来岁开始,皇宫大臣们那个不知他是个傻傻呆呆的人?那贾南风她知道么?必然也是知道的,然而她爹却把她送到了宫里去。
她有选择么?
这个,似乎已经不必再追究了。
至于缺乏安全感,则更简单了,深宫几许,女人在里面要保护自己,则必须掌握的就是什么?
这世间上最让人安心的,怕便是那一呼天下应的生杀大权了。
所以,即使贾南风丑,坊间的男人们私底下骂她□□,我都没有真的唾弃过她。
每个人都有她们的故事,我们不是其中的主角,所以她在我们心目中永远不会是个好人。
“你在想什么?”马文才推了推我的手臂。
我猛然回神过来,轻咳了声,道:“没,就瞎想想,现在是回去了么?”
马狐狸哈哈一笑,道:“哪有那么快,我们还没找到吃的呢……”说罢弯腰,手一松,那白兔子便瞬间窜走开几米,然后回身一直看着我怀里的灰兔子。
我顿了顿,看着马狐狸,没弄明白,道:“怎么放走了呢?”
马文才伸手就着我的怀里,摸了摸那兔子,道:“你舍得吃?”
我低头看那灰兔子,只见它此时也抬起了头,一双眼睛看了看我,又扭头看了看地上等着它的白兔子。
终究是心一软,我摇摇头,笑道:“还真舍不得。”
然后弯腰,把它也放了出去。
只见两只兔子蹦到了一起,双双回头看了我们一眼,然后便一前一后一跃进了旁边的树丛,看不到踪影了。
“那……我们的晚餐怎么办?”我抬头问道。
马狐狸揉了揉我的头发,对我眨眨眼,道:“跟我来便是了,虽然说不是大鱼大肉,但是绝对不会饿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