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菡见状,眼神微微闪烁,不自觉瞥向男客中一位面如冠玉的男子,正是淳定侯世子庄原庭。
世子爷竟是在笑的,季菡捏紧了手中团扇,心头嫉恨不已。
这一茬过了自有另一茬可说,众人时不时捧一捧皇子公主、巴结一下大家士族的少爷小姐们,用完了眼前之物,席间亦是不少身姿体态俱是柔美的婢子捧着吃食穿行而过,半晌下来,说说笑笑的,好不热闹。
待众宾客用得差不多了,有少爷提议借这现成的活水,来玩一玩曲水流觞,酒杯顺着上流而下,停在谁的面前,谁就当场作诗一首,不拘好坏。
曲水流觞,这是大家都会的玩法,文采十分出众的并不担心,而肚子里没有几滴墨水的也猜到可能会有这一出,早早就背了好几首诗词备着,以免出丑。
曲水流觞开头要起一首诗,这起头的人自然就是太子爷了,萧越泽起身,随口念了一首平日的小作,底下众人无不是争相夸赞。
宾客繁多,也不是谁都会去玩曲水流觞,像阮荣玄这一类的就呼朋唤友的,去了公主府的练武场,玩射靶。女孩们有的旁观少爷们射靶去了,有的去公主府府上赏景去了,有的在玩藏钩、投壶一应,但都是扎堆儿一道的,这时候若是谁落了单,又恰巧被人撞见和男子单独在一起,那可就说不清了。
季妘和季家姐姐妹妹在一起,季五小姐季初定了亲,端庄了许多,和熟识的小姐们坐一起说话儿,并不去哪里。行六的季岚霜和行七的季菡都是季家三房女儿,季菡拉着季岚霜就去玩曲水流觞了,淳定侯世子可不就在那里么!至于剩下行十的季巧姝和表小姐何月莹,一个是大房女儿,一个向来和季妘在一块儿,三人自然待在了一处。
能互相结识的小姐,身份都是相当的,季家已故老大人曾位列三公之一,季妘的父亲如今也是吏部侍郎,是以季妘交好的世家小姐身份也是显贵,文思侯之女吕眉、礼部尚书之孙温静娴等等。
季妘合着吕眉、温静娴、季巧姝、何月莹,还有旁的几位认识的小姐坐在一块儿,品着茶,吃着婢子呈上的小食,亲亲热热的说开了。
永贞公主乃是东道主,都把宾客安排好之后,待得有了一会儿,便悄悄命人去寻季妘,连太子爷都未曾告知,寻了个由头,便退至后院去了。
季妘这边闻公主传唤,也不张扬,别了众小姐,跟着那小丫鬟去了。只一路上都是些偏僻之处,季妘心下警惕,待到了一处不起眼的寻常院落,见着屋内永贞,这才放下了心。
“真还不知道公主府上还有这么清幽的小院儿。”季妘与永贞独处之时,亲近了几分。
“宫中亦有有偏僻之处,何况公主府内。”永贞公主并无平时与季妘相处之时的随意,此刻严肃了神色,眼中稍稍流露出了些许探究,“妘娘,出宫之时,母后曾嘱咐于我,让我与你多走动一二。”
面对永贞公主一点不错开的视线,季妘也不回避,“这样不好么?公主想到什么了?。”
永贞公主见季妘避而不谈,索性直接道,“我已然知晓,母后提前请旨让我出宫开府,必是与妘娘你有关,不然不会叮嘱我与你多多亲近。而今日之所以邀了季府诸位小姐,不过是母后想要季陈两家更加亲近罢了,只是,这其间因由,我却是猜不透。”
季妘看了眼两人所处的院内主屋,桌椅俱全,并无其余饰物,想必并无人居住,屋门大敞,一眼就能看见远处的院门,那里守着一个小太监与一个婢女。
“太子哥哥的性子如何,公主知晓,妘娘亦然。”季妘开口,却说起了似乎无关紧要的事情,“幼年,太子哥哥曾经戏言,他愿做闲云野鹤,倒不如四皇子入主东宫。”
“都是幼时戏言罢了。”永贞皱眉言说,心中却有些忐忑,似乎是预料到了什么。
“公主,你大可以去东宫探听。太子笔出策论,是否为太子亲书?太子上奏谏言,是否借由他人所想?太子每日朝起夕落,又在做些什么?”
“大胆!”永贞惊怒,“东宫诸事,岂可由旁人探听!”
季妘毫无所惧,说完这番大逆不道的话后,竟还轻笑了声,“公主,你以为为什么皇后娘娘会让你提前出宫开府呢?”
为什么?为什么?自然是早就觉察了端倪,可四皇兄与他们自小长大,为太子挡了多少明枪暗箭,向来以太子为先。怎么可能?荒谬!
“季妘,有些话可说,有些话却万万说不得。”永贞第一次在季妘面前端起了她皇室公主的尊贵威严,却又好似用这副模样在遮掩着慌乱的内心,“本宫与你亲厚,却并非只言片语就可摆布之人。”
“公主殿下所言甚是!不过,在您探听之时,最好不要让太子哥哥身边的大太监童佶知晓,不然,您什么都得不到。”季妘说完,起身,“耽搁太久,妘娘怕府中兄弟姐妹担忧,这便退下了,公主行事之间还望三思而行。”
季妘走了,留永贞公主一人呆坐于内,她一点儿不担心永贞不把这番话传给陈皇后,因为皇后娘娘就是想要知道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