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田螺虽然躲在泥里,但仔细看还是能看见它的螺尾或螺身,小娃一抓一个准。
等张氏抓了第二趟鱼,小娃也摸了不少田螺,堆在一旁的河基上。
张氏把鱼倒进桶里,瞅见她在摸螺,“你抓那玩意做什么,又不能吃,快上来。”
待看清她挽起裤腿的模样,脸色有点不好看了,语气凶巴巴道,“虽然现在这里没人,但你也老大不小了,别再在外面随便脱鞋子挽裤子,仔细让人看了去,编排出些不好听的,你就哭去吧。不是说想吃鱼吗,和我一起赶,鱼能多些。再赶完这趟我们就回家,已经抓得差不多了。”
不就是挽个裤腿吗,反正又没人。小娃不以为然,“没事娘,反正这里现在又没人在。我一会就好,这个螺可以吃的,我摸回去炒给你们吃。”
“什么可以吃,以前那玩意吃死过人,你可别瞎折腾。”张氏皱眉,“快些上来。”
吃死过人?
田螺虽然体内含菌多,但只要煮透了就没事,她以前可没少吃,哪里有什么事。
除非,他们吃的不是田螺。
小娃大概知道真相了。那些人应该是抓了福寿螺来吃,才死的。
福寿螺长得和田螺很像,不同的是田螺的外壳是匀称而下的,看着有点像那种工艺的螺壳,螺尾细而略长,吃之前要先把尾巴剪掉一点;而福寿螺头大尾短,有些大的福寿螺的螺头就跟把螺尾吞了一样,几乎没有螺尾一样,比例很不协调。
小娃以前也是分辨不出来的,是孤儿院院长拿着两种螺跟他们细细解释一番后,她才明白其中的不同。这里的人不认识这些螺,混在一起吃出事了也是正常。
“这些螺是真的可以吃,我都吃过呢,没事啊。”小娃扬了扬手中的田螺,反驳道,“味道还很好呢。”
话说完她才意识到不妥,一时恨不得把舌头咬下来。
什么叫做她吃过,原主人缘不好,她上哪吃去啊。这嘴可真够欠的,小娃在心里抽了自己一个大嘴巴,急忙想着应对的话。
张氏的脸色一下子就黑了,“你还吃过?什么时候吃的?你不要命了是不是,快上来!多大人了还整天瞎闹,你长不长心哪。”
张氏语气严厉地数落着,语速极快。
别看张氏平日里好相处,没什么性子,其实是个一遇事就燃的燥脾气。除了初时小娃说要出门让张氏小爆过一次,哪里还见过这架势。
这次是真急了。
小娃只好爬上岸基,张氏立马喝道,“把裤脚拉下来,把鞋穿上,女孩子家家的这样像什么样。”
小娃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腿,白嫩的皮肤上沾满了泥,撒娇道,“娘,很脏诶,我先把脚洗干净。”
说罢,立马蹲到河边撩水洗脚。
张氏看着用撒娇面对她怒气的小娃,心里憋着气,语气不太好地碎碎念,“你别不把我的话放心里,娘不可能时时在你身边,你也要学会着成长才是。”
果然,在李家人心里她一直是个小孩子形象。小娃在心里叹口气。
她洗净腿脚,也顾不得腿上还湿漉漉的,将裤腿拉了下来。
不如就趁现在这个机会,跟他们摊清楚吧。
她站起来,看着张氏,一脸正色道,“娘,你说的这些我心里都记着,也有分寸。可能在你心里我一直都很任性不懂事,但自打从鬼门关走过一遭后,很多以前不懂的事我都想透了,我真的再也不是以前那个老让你们操心的女儿了。”
这话可没说错,她确实不再是以前那个让李家人操心的女儿,而是一个来自21世纪的孤女。
张氏一怔,神色有些恍惚,心里的气似被一双无形的手给捏碎了大半。
小娃当没看见一样继续说道,“我先前不说,是怕你们乱想又在那有的没的瞎操心,但我现在觉着不和娘你们说清楚,你们才更操心。娘,我知道你们疼我,所以我现在很后悔以前的不懂事,想做些事回报你们,为你们分担一些压力,为这个家尽点力。”
“不管我是在哪吃的田螺都好,我只想告诉你,我会吃那些田螺,不仅是因为我知道它没毒,更是因为我想探究出些的美味又独特的吃食去做点小生意什么的,为我们家挣点银两回来,决不是一时任性。”说到这,小娃顿了顿,才低声道,“对不起娘,让你担心了。”
张氏突然觉得鼻子有点酸,心里的那点火气早已灭掉,这会又炖起了五味大杂烩,她微抬起头,用力地眨了眨眼,把眼里冒出的泪花逼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