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静姝和姑娘一起,给姑娘付账去。”静姝似乎明白了紫苏不高兴的缘由。
“这可是你说的。”紫苏又笑,心里想的却是怎么可以让静姝付钱呢,静姝自己都还是一个没什么钱的小丫头。
咸阳宫内,烛火泯灭。
寝殿内侍候的宫人早已不知踪影,偌大空旷的殿中只剩下了三个人。秦王、长安君、蒙恬。
这三个人的各自的姿态都很是诡异,长安君最为悠闲,拿了一壶香茗和一盏琉璃杯品着茶。嬴政负手而立,神情莫辨。蒙恬则是跪在地上,跪也就跪了,臣子跪君王本是天经地义。只是,蒙恬那跪姿很是奇怪,只因他怀中还抱着一个鼓囊囊的布袋。
“你可知你错在哪里?”嬴政善于用人,遇事严谨,若是手下的人犯错,绝不姑息,哪怕是亲如手足的好友也是如此。
蒙恬心里委屈,但还是低垂下头服了软,“臣不该过问大王私事,是臣僭越了。”
他这才真正的看清,他和嬴政当真是隔了一条天河。秦王在万人中央,他只是众臣之一。
“后宫三千佳丽,大王为何非要招惹一个市井女子?”蒙恬心中越想越不快,不一会儿又心直口快地连连质问秦王,“那等女子来历不明,又生得那般祸人,万一是敌国派来的奸细。”
“你想死?”冷光一闪,嬴政已抽出随身的佩剑,剑尖直指蒙恬咽喉。长安君忽地起身,这戏不能再看下去了。他笑容可掬地走到嬴政身边,扯扯嬴政的袖子,佯装打了一个呵欠,“王兄,臣弟困了。”嬴政本在气头上,整个人神经绷紧。被长安君这么一捣乱,有几分松懈下来,“累了便出宫回你府邸睡去。”
长安君心里一喜,像小时候那样整个人都趴到嬴政的胳膊上去,“王兄,臣弟很久没有和王兄一起睡了。”长安君看看嬴政,见他无动于衷,又继续撒娇哀求,“王兄,你就可怜可怜臣弟吧。弟弟府中那些女人可是和虎豹豺狼有得一拼的,弟弟还未满双十,不想那么早被榨干……”
秦王那板着的脸上出现了意思微不可见地抽搐,他将长剑抛在地上,“下去!”
长安君抛了个眼风给蒙恬,但愿这死木头别看看不出他的意图。还好蒙恬没有一木到底,也向他点点头后爬起身圆润地走了。刚滚到门口,却又听见嬴政让他将手中那包东西放下。蒙恬长叹一声,在就近的几案上放下,心情沉重无比的出宫了。
长安君和秦王真是许久没有抵足而眠了,长安君脱了外衫就欢呼着往秦王的龙榻上奔去。王兄的床宽大暖和又柔软,玄、赤两色交织的帐子既有帝王霸气又旖旎香|艳。床榻中燃了龙诞香,馥郁得让人如坠云雾之中。
长安君想着,若是能带上府中他最宠的那两个爱姬,来王兄这龙榻上翻|云覆|雨上一番,死也值了。长安君真是想把这个想法告诉嬴政,让嬴政考虑考虑让他独霸这龙床一晚。不过,嬴政若是知道了他这不知死活的心思,一定永远不会让他上这张床了。
嬴政看到长安君臭不要脸的整个人滚乱了他的床,洁癖的他皱起了眉,“嬴成蛟,起来!先洗了再睡。”
嬴成蛟满脑子的旖旎思想,被嬴政打断,心中十分的不爽,可是就是不答应嬴政。他一沾这床榻便不再想起身了。
嬴政冷笑地看着嬴成蛟装作熟睡的嬴成蛟,唤来赵高,“你去找几个宫人,把长安君伺候着洗了。还有……”他沉思了一会儿,耳根微红,“赵高,你将案上那茶给寡人泡上一杯。”
茶到唇边,水汽氤氲,秦王的神色怅然若失。他让蒙恬去买了茶,却没有送到她的手上。嬴政轻轻啜了一口,味道比他想的还要古怪。又酸又甜,茶味寡淡,他的牙像是被针扎了一样,难过得打紧。大声唤来赵高,嬴政指了指那杯茶,“酸得本人牙疼。自己下去领板子。”
赵高连忙跪在地上,重重磕了几磕,“小人知错,小人这就去。”
嬴政只是有些无名的火气无法纾解,找着别人撒火罢了。或是,一想起那个女人他心头就来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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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苏这几日的生活很是单调无聊,但也算是充实。白日里她只需要跟着四位教习学技艺,回到咸阳宫后赵姬偶尔会召她一同去用膳。四门课中,她的琴艺进展是最快的,她自小就跟着爹爹学琴,颇有根基。
最令她难为情的就是殷姬的那一门课了,她一个尚未出阁姑娘,却要学习那方面诸多的技巧。殷姬给她那本子她也只是随意翻了几页,实在看不下去便丢到一边了。
只是近日来赵姬催得越发的紧,就差没有亲自驾临她平日学习的小宅院了。直到静姝无意间提到赵姬不日就要回雍都的蕲年宫,紫苏当即明白了,赵姬这是想让她早点出师,一举俘获秦王心。
赵姬呀赵姬,紫苏在心底哀叹。即便秦王有可能不是秦国王室的血脉,但总是赵姬生的不会错。赵姬为何要如此对待秦王?紫苏真真是想不通了。那嫪毐又粗俗又色|欲|熏心,只怕那赵姬眼神不大好,才看上了那嫪毐。色令智昏,赵姬又伙同那粗俗鄙陋的市井流氓来图谋自己儿子的天下。
史书上都说秦王残暴扭曲的性格有大半是赵姬所造成的,紫苏不由开始同情秦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