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更晨鼓,东方既白。皇帝三日一朝,文武百官纷纷进殿。
女帝龙袍加身,凤鸾殿上,君临天下,风姿绰然。双眸丹凤,深如一池秋水。鼻挺如梁,点绛红唇,扬长剑眉,却是英姿飒爽。
朝堂之上,文官在左,武官在右,不乏女官在朝。冀朝三十六代,共出六位女皇,唯有秦君岚,有气吞山河之势,一统天下之魄力。十二岁继位,如今已威临四海,震慑八方。
“钦天司,可有事启奏?”女官离月,秦君岚贴身近婢,亦是影卫成员,同时担任朝堂女官。
齐暄一袭蓝色官服,轻跨小步,走出行列,屈腰晗首,“禀陛下,被抓八位细作嫌犯,已有两人招供,但无法审出任何信息。他们招供后便失语了,微臣怀疑他们提前服毒……”
安静数刻,齐暄微微抬眼,看向秦君岚,她只冰冷地吐出一个字,“杀!”。
“是……那,是否要引蛇出洞?”
“齐司长,一朝被蛇咬,再遇到蛇,你是杀呢还是避开呢?”说话的是权倾朝野,当朝宰相亦洪川,他是太后亲弟,女皇亲舅。
“这……”齐暄额头渗出冷汗,看了一眼高高在上的皇位,秦君岚向来只言片语,却总是暗藏玄机,从不一语道破。
亦洪川一番话着实让他为难,“微臣也觉得细作党羽确实难以对付。”
“齐司长,你这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区区羽国细作,绞杀何必惊动陛下?”
亦洪川横眉冷眼,老谋深算,一心为家族牟利,他拂袖身后,向秦君岚作揖,“陛下,不如将追查细作之事交由泉儿负责,我看钦天司并没有审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说完他向儿子亦子泉抛去一个示意的眼神,哪知亦子泉天生没有洞察力,根本没有领悟到父亲意图。亦洪川真是恨铁不成钢,亦家最无能之人当属亦子泉,可偏偏又是他唯一的儿子。
亦子泉也算一表人才,长得清秀俊朗,喜欢读书却没有治国之才,酷爱兵器却不会武功。他心思简单,心地善良,不得父亲认可,却深得秦君岚喜欢。亦洪川通过权力和太后,总算帮他谋了个四品州官的官阶,至今也无所建树。
“丞相大人,追杀细作之事乃影卫队与钦天司之责,这等粗事,还是不劳亦大人。”离若言道。
“下官也赞同离大人所言。”齐暄忙附议。
“齐司长风向转得好快,自诩清廉之官也不过如此。”
朝堂针锋相对之势一触即发,秦君岚微微抬眼,眉眼间已布上一层寒霜,她不动声色的翻开一道奏折,忽然向百官扔去。
“骆国贡银被盗尚未查明!”秦君岚微怒的声音从龙椅传来,惊得所有人连忙下跪。
“城郊难民窟天降碎银,至今没有妥善安置之法。”
清亮的女声,夹杂着一丝怒意,她倏然起身,皇冠之上的冕旒摆动而起,“事有大小,国有盛名,我□□境内,贡银被盗,你们却在这暗行官场波澜,是想置朕于何地?”
龙颜大怒,群臣惶恐,谁都不敢多言。
“丞相。”
“老臣在。”
“您德高望重,颇有威严,是冀朝国之栋梁。烦请你帮朕走一趟骆国,将兵器尽数到位,朕不会因为损失了十万贡银而苛刻所应承之事。”
红袍龙纹交错,栩栩如生,华服龙尾如绽,秦君岚前踏两步,纤长的身姿,尽显王者风范。
“这……老臣遵旨。”皇上竟让他出使骆国,亦洪川心中不快,却不敢多言。
骆国不过是臣服冀朝的一个边塞国家,每年都有大量贡银敬献而来,女皇也承诺每年为其提供兵器、粮草等不同物资。一个五品外邦官员就能解决之事,她却命令他一个丞相前往,秦君岚终究还是开始忌惮亦家的势力了。
前朝风起云涌,后宫风平浪静。秦君岚独身多年,尚未婚配,也无宠妾,冀朝即使称霸天下,皇室也后继无人。为此,国舅爷费尽心思,想扶持亦氏家族上位,其心可鉴。
褪去华服,卸去冗长的雕饰,秦君岚着一身淡蓝长衫,放下复杂的发髻,如水的长发倾泻而下。君王气概之后,是个温柔可亲的女子。
她斜靠在龙椅,上衫落至地面,香肩微露,锁骨若隐若现,令人着迷。她单手撑着身体,双目微闭,脑海中尽是连日来朝堂内外的事端。每次上朝都要面对这些政客,官权争斗,她看得到的明枪就如此之多,还有多少暗箭在悄然进行,她又何尝不知。
离月作为秦君岚最亲近的婢女,每每看到这个时候的她,离月都为之惊叹。若不是身在这样的高位,女皇的美貌得令多少人为之倾倒。如今她高高在上,又有多少人倾慕她,却只能将那份深情长埋心底。
“离月……”秦君岚声音慵懒,深深呼出一口气,呢喃着妩媚的气息。
“奴婢在。”
“给朕按按。”她微微坐直,疲态微露。
离月站她身边,为她轻按肩头,轻重拿捏有度。秦君岚体瘦,指尖所触之处,尽是骨头。离月不敢稍重,只能轻揉。
“陛下,您这变相地发配了国舅爷,恐怕他又得告到太后那里了……”
“近几年,舅舅明里暗里壮大门生,在朝廷四部分别安排了自己人,一直利用太后压制朕,如今又想扶持子泉,不给他点龙威,他真以为朕是瞎的。”说到此,秦君岚一拍桌案,却感到伤口间传来的疼痛。
“陛下,您伤还没有痊愈,切勿动怒。”离月掀开她的外衣检查,伤口已结痂,正在愈合,刚刚那一下幸好没有波及伤口。
秦君岚轻抚胸口,却是半点痛感都无。指尖来回摩擦绷带,脑海中浮现遇刺那天的一幕,十名杀手追着她与离月,最后口中却叫着另外一个人的名字,她曾以为是杀手杀错人,现在想来,也许这就是一个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