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清亦站起身,走到她身旁,见她欲言又止,又见她微微叹息,“太后不必顾虑,若我能够助您,定当尽全力。”
“哀家希望这次纳兰家能够私下相助,朝廷哀家自会压住百官之言,纳兰家那边还望家主....”云瑾没有说完,只是试探性地望着纳兰清。
原来云瑾顾虑是这个....她是怕纳兰家公开赈灾,会得了民心,也怕民间百姓会非议朝廷,连赈灾都要纳兰家出手,是不是国家外强中干,令人遐想。
于统治者来说,这确实无可厚非,她也能理解。但对纳兰家来说,对一个商人来说,真是亏本的生意,本来借助赈灾好的口碑,会有助于纳兰家其他产业的发展,若如此默默无闻,纳兰家能获得什么呢?
纳兰清相信,云瑾定是早已考虑到这些,才那样为难,还有她之前跟自己说的,要想想如何让纳兰家出手,恐怕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云瑾见她许久没说话,故意言道,“家主若是为难....”
“不为难,但为了能够向族人交代,我也有一要求,望太后成全。”纳兰清幽深的眼神,透着一丝光泽,对于她来说,云瑾的任何要求,她都可以无条件服从,可那样的话反而会令云瑾更加不安。
既然她觉得自己是商人,一定会提出利益交换,那她便做一个真正的商人,让云瑾心安理得地接受她的帮助。
“家主请说。”云瑾的确松了一口气,纳兰清犹豫才正常,提要求才合理,否则就太可怕了,这天底下没有毫无理由的帮助,何况是如此这样一个精明的商人。
纳兰清妍姿巧笑,如芙蓉花开美妙,她纤手微抬,指向不远处,“我想要那座楼。”
“夙苑楼?”云瑾眼眸略过一丝诧异,这座楼封了五年了,先女皇时期因为发现其是羽国修罗门的据点,而被查封。
当年发生的种种历历在目,这座楼里出过一个传奇女子,被人誉为清河佳人,后又被封为天下第一美人,而这个传奇的女子更是云瑾同母异父的亲生妹妹。这座楼发生过太多故事和动乱,如今只是无人敢提及这里,她也未曾去管理,没想到,纳兰清竟然看中了它。
“夙苑楼临靠清河,清河贯穿整个冀都,敛水为财,是商人最喜欢的上风上水好地,此楼上下六层,气派奢华,其建筑形态也堪称一绝,这样一座楼被封,实在可惜。”纳兰清娓娓道来,用商人角度去剖析她为何中意这座楼,只有这样才会让云瑾觉得理所应当,不会多想。
“纳兰家主是看到了商机?”
“是,况且当年夙苑楼也是名震四方的风花雪月之地,我纳兰氏在冀都正缺一座标楼,此楼若入我手,我定让它重新绽放光彩,成为天下第一楼。”纳兰清扬在脸上的自信,为她平添了几分魅力,一番商见之言,有种令人肃然起敬的威严。
“只是一座夙苑楼,怎么能够与纳兰家赈灾相比,这笔生意你还是亏。”夙苑楼虽值钱,终究不若纳兰家要拿出巨额财富赈灾,纳兰清这算盘打得似乎不够响。
如纳兰清所想,云瑾果真还是把想得利益当先的人了,幸好她有准备。
“自然不够。”纳兰清招招手,只见一名丫鬟端着笔墨纸砚来此。
一旁的元熙诧异不已,在这里看到纳兰清她已经惊愕万分,她还能这般应对自如,面对太后的质疑和条件,那般处变不惊,好似能够猜到太后所想似的。
这会上来的笔墨纸砚又要做什么呢?
云瑾瞥了一眼放在桌上的纸墨,笑言道,“你不会让哀家给你写欠条吧?”
“是,我想要的东西现在还无法得到,将来自会向您讨回这个人情。”纳兰清挂着意味深长的笑意,望着云瑾的眼神专注又炙热,深邃的双眸恍若星辰,装满了未知的神秘。
这眼神真是熟悉,熟悉到某个瞬间,云瑾便想起了她的中令官。
“哀家没有带凤玺。”
“这倒不必,只要太后亲笔欠纳兰清一个人情,他日定当还上便好,落款请写您的名字,而非太后....”纳兰清的行为,越来越让云瑾不解了,巨额利益变成人情?这一纸文书没有凤玺便算不上是懿旨,他日也不会掀起什么事端来。
“但愿哀家能够偿得起还家主这个人情。”云瑾实在不知她想要什么。
纳兰清忽然轻靠过来,风中含着她周身淡淡的香气,那种熟悉感再次袭上心头。她的脸跟云瑾近在咫尺,呼吸之间都能感觉到一股温润之气,她剔透的双眸恍若一轮明月,倒映出云瑾平静的眼神。
“我想要的,世间只有您能给。”纳兰清笑意更甚,这句话仿佛含着花香,气若幽兰,竟让云瑾的心,忽然加快了跳动。
只是她努力克制之下,那张花容月貌依然淡定如许,她只是淡淡一笑,便执笔低头。尚能躲过纳兰清这直视内心的眼神,这突如其来的靠近,让云瑾想起了被阑清质问那一次,竟如此相似。不止她们的行为相似,让云瑾心情体会竟也如出一辙。
纳兰清这话听着有些奇怪,却又说不上哪里怪异,云瑾无法再深想下去。
她执笔书文,专注写字的样子真是美,让纳兰清舍不得移开眼神。
一旁的元熙算是看懂了,这纳兰家主在让太后签卖身契,这不能以金钱偿还,难道以后以身相许吗?她心里真是哭笑不得,太后啊太后,家主是精明的商人,怎么都不会让自己吃着亏,您就算权谋天下,恐怕也难以猜到家主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