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书房在偏殿左侧,平日里云瑾在那里看书,审阅奏折,也是拟懿旨的地方。
元熙将黄色锦帛卷轴铺开,纳兰清心不在焉地磨墨,眼神却落在了通往书阁的右门。她一直都记得元熙反复交待她的事,书阁绝对不可进入,那里或许藏着云瑾的心,或许是她现在怎么都无法抵达的地方。
明明触手可及,对她来说却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
“阑大人,书阁您暂且别想了,或许时机成熟,便能解开你心中的疑惑。”
元熙真是太聪明了,纳兰清轻笑,“多谢提点。”
纳兰清下笔时,犹豫了片刻,究竟用什么笔迹好?用云瑾笔迹直接写懿旨,到时候文殊院那帮人还以为太后亲自落笔,想了想,还是换了左手。
左手写字相对慢,但几句简单的懿旨对她来说还是很轻松的,结束后,元熙将凤玺加盖上去。她看了纳兰清一眼,说道:“奴婢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说。”
“其实您不觉得如今一切正好么?”元熙话中有话,纳兰清饶有兴致地望着她,“你的意思是,如今我与太后的距离正好?”
“是也不是。”
“怎么讲?”
“难道阑大人不是想当太后一人的女官,而是做天下的中令官?”元熙之言,倒让一直深陷局中的纳兰清明朗起来。
“你说得对,但天下也是太后的天下,无论做什么,太后定当自有安排。”她低眉浅笑,自己竟因感情未能看清局势。
云瑾若要用她,又怎会在朝夕之间,如今朝廷局势渐稳,但天下忧心之事还有诸多,又怎会没有她的机会。恐怕不止朝堂之事需要她,或许云瑾还需要纳兰家的帮助和支持。
“阑大人自是比奴婢通透。”元熙平静说着,收好懿旨,传来宣召太监,至文殊院传旨。
而她在书房处找到一个可以裱画的卷轴,偶尔她也会为云瑾裱画,云瑾画作多,有些她舍不得收起,便常年备了些裱轴在书房。
“奴婢为您把画裱起?”
元熙的聪慧和贴心,在这宫中怕是无人能及,纳兰清想要接近云瑾,断然也离不开她的帮助。
“求之不得。”纳兰清小心翼翼地将宣纸拿出,元熙心灵手巧,早已对裱画手法熟悉,不多会便将云瑾之画,裱成卷轴。
纳兰清接过,指尖轻抚画轴,唇角遮掩不住的笑意,天下间所有至宝也比不上云瑾这副墨宝。纵然坐拥天下财富又如何,纳兰清不在乎,她只想要云瑾。
“阑大人,阑大人....”怀柔的声音响起。
纳兰清收起画,抬头发现怀柔正脚步匆匆赶来,“何事?”
“元熙也在哦。”
“阑大人在拟懿旨,怎么了?”
“元熙你怎么都过得不记得日子了。”怀柔拉了拉元熙手,怎么连每月这么重要的日子都忘记了。
“今天十五了?”
怀柔连连点头,元熙轻拍额头,“瞧我这记性,马上给皇上收拾寝殿。”
“我已经吩咐下去了,只是...太后先前交代过,给皇上准备点心....”怀柔歪着头望着纳兰清。
纳兰清算是听明白了,这是来让她帮忙伺候小皇帝呢?不过十五是什么日子呢?按照皇宫礼制,小皇帝该每日来云栖宫请安才是,可她进宫近十日了,也没见他来过,倒是云瑾,去承阳殿去得勤。
“需要本官做什么,你说便是,只是不知每月十五是何特殊日子,皇上定然会来此?”
“阑大人有所不知,每月十五皇上会来陪太后用膳就寝,以及接受太后对他的政事考核,次日还要去军营练马术与剑术,皇上每日功课很忙,除了跟辅政司学习朝政,还有阅不完的奏折,皇上阅完的奏折还要送给太后批阅,有不妥之处太后会驳回,让辅政司协助皇上完成,除此之外,还有每日必读之书,每天完成太后列举的书单,并且写出见解方可入睡。”元熙尽可能详尽地描述一切,让纳兰清了解清楚,毕竟除了太后,皇上也将是纳兰清必须面对之人。
纳兰清微微点头,想起三年前见到小皇帝和云瑾还是母慈子孝,云瑾怎么看都是个慈母,没想到如今会对小皇帝如此严苛?不过才九岁而已,便背负如此多的事情,真不知这皇位坐得有何意义?
但是皇帝怕是云瑾在深宫最在意的人了,若她想更加靠近云瑾,小皇帝未必不是一个突破口,虽然她很不情愿去伺候一个孩子,但谁让他是云瑾儿子呢?
“本官去准备膳食,你们去伺候太后吧。”纳兰清负手在后,将墨宝紧紧握住,向□□走去。
“阑大人手里握的什么呀?”怀柔好奇问。
“你管那么多,还不去准备迎接皇上之事。”
“是是是,就你们秘密多。”怀柔撅噘嘴,十分听话地跟着元熙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