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与她这般相近过,望着云瑾深邃的幽瞳,纳兰清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安静了,周围没有一丝声响,万物宁静得只听到自己的心跳。
云瑾这张闭月羞花的面容,在凤仪天下的威严下,映衬得更加动人。这一瞬间,她忘记了身份,险些就吻了上去。只是贪恋这一刻的相近和亲密,不忍破坏,她俨然忘记了自己的身份,更加忘记了这是皇宫。
这姿势太奇怪了,太后俯身靠着她,而她微微抬头,迎着云瑾的目光。二人都陷入了眸中意境一般,久久没有动弹。
云瑾从没见过如此炽烈的眼神,美眸间的倒影只有她,仿佛屏蔽了周围的景色。这张陌生又熟悉的脸,这深不见底的双眸,仿佛能装下星辰大海,就像曾经那人一样,令人想要探究,又不敢靠近。
“放开哀家。”云瑾微冷的声音响起。
纳兰清却没有听到这句话,仿佛灵魂出窍一般,只是专注地凝望着云瑾。
元熙见太后已是厉色之言,而她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忙轻咳两声暗示。
这两声将纳兰清的思绪从天边拉回了现实,她忙松开云瑾手,跪在地上,“臣梦魇微醒,不知是太后驾临,罪该万死,请太后恕罪!”
云瑾意识到自己刚刚竟然也有刹那的晃神,只是她依然保持高高在上的距离感,俯视纳兰清,“这不是你该待的地方。”
“臣知道,臣只是经过此地,想起太后一身才华却从未得见,忍不住环视,只是不知怎竟睡着了,请太后责罚。”纳兰清觉得自己真是失礼失颜,平日浅眠且易惊醒,竟然在皇宫就这么随意睡着了。
纵然以前行走江湖,常以天为盖地为庐,睡过屋顶,躺过草棚,甚至睡过船的甲板,但也从未睡得失去意识过。
“看在你是为了哀家膳食彻夜未眠的份上,饶你冒犯之罪。”云瑾语气稍缓,确实也没想责怪她,当着众人面,这种行为本该受罚。
“谢太后恩典。”纳兰清心中窃喜,云瑾终究不会轻易罚她,刚刚那一下,若是别人,恐怕少不了挨板子。
元熙总算呼出一口子,这个纳兰家主这般真的要吓死她,不能因为云瑾包容,就能随意冒犯。在宫规上,云瑾从不手软,她如今的行为天下人都看着,出任何差池,可能都会引来非议。那帮老臣,面上臣服,内心指不定希望她出点纰漏,趁机让皇上亲政。
“你陪哀家走走,哀家有事跟你说。”
“是...”纳兰清微微呼出一口气,云瑾刚刚那瞬间,气场大开,竟让她也有些生畏。
云瑾举步走在前面,纳兰清微微在后,不敢与她并排而走,这也是宫廷礼仪,她非王孙贵胄,还不能肆无忌惮地与太后并排而走。但纳兰清多想有一天,不仅能够与她并肩同行,还能够做她心底的那个人,甚至与她同塌而眠,同游天下。
“满园桂香,这十月的气节总是最美的。”云瑾难得放松自己,纳兰清能够感觉到她今日心情尚佳,否则不会有这闲情逸致一赏御花园风景。
“臣听说文忠苑那边的桂花枝繁叶茂,满园桂香,甚于皇宫任何角落,太后不如去看看?”
纳兰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云瑾转头,“你上前来,离得那般远,哀家如何与你说话?”
“是。”纳兰清一直等着云瑾说这句话,总算往前跨了一小步。
纳兰清知道云瑾不会没来由就让她陪着,定是有事要与她说,或许跟永安王有关,她见云瑾一直没有开口,便主动出击,“臣斗胆,想问太后,今日永安王之事可还顺利?”
“哀家正想跟你说此事,今日哀家故意在朝上提及封新王的事,辅政司倒欣然附议,永安王脸色大变,却也只说了一句太后英明,便没敢多说一句。”云瑾语气听不出任何波澜,她停下脚步,看向纳兰清,“你说他这是何意?”
云瑾又在探她,纳兰清作揖,微微屈膝,“禀太后,永安王向来好面子,怎会当朝表态,若真的如我们所料,他当私下递交折子或是求见太后,说明自己立场。他若聪明,便会要求回封地,放弃朝中官位,他若犯蠢,不懂得知难而退,那这个人便也是可有可无,太后无需再用他,反而要除之后快,顺便...给辅政司一个下马威,太后要让那些人知道,纵然是您立下了三足平衡之局,但您也可以轻易地破局,您是掌局者,他们只是局中棋而已。”
纳兰清之言深得云瑾之心,所有的想法竟跟她都不谋而合,没有半点出入。但她一句赞美之言都无,只是微微点头,“你觉得永安王的折子何时会递上?”
“今日黄昏前。”
“如此着急?”
“事关封地和身家性命,永安王哪里敢耽误片刻。”纳兰清自信满满,实则她也是孤注一掷,云瑾一而再,再而三地探她实力,不过是徘徊在是否重用她的边缘,但凡有一丝的机会,纳兰清都要抓住。
“若是超过黄昏呢?”云瑾倒想看看,如果她说得不准确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