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存了事儿,再加上皇宫那地方实在让她喜欢不起来,是故走路之时,她都觉着飘飘然的。一入宫,她和郁良便被分了开来,郁良随着皇上去御书房,她则跟着皇后来到了坤宁宫。
坤宁宫和前世一样,富丽堂皇,单是守夜的宫女便有十二位,人虽多,却没什么烟火气儿。卫央跟着皇后进了宫,立马便有宫女递了热茶来,皇后端坐于主位之上,那副低眉顺眼的模样早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副高冷矜贵的样子,身上那股子傲劲儿肉眼可见,卫央心想,皇后家可能有独门绝技——变脸。
在皇上面前是一个样,在四妃面前是一个样,在她面前又是一个样,每一种样子都让人喜欢不起来。
两人刚刚坐下,卫央的屁股还未坐热,便听得皇后道:“本宫让你坐了么?”
卫央的杏眼看着她,想起来前世的一件事。那时郁良刚走,她到宫里来参加宫宴,以往也没参加过这些大场合,当时只觉新奇的紧,眼睛四处乱瞟,看见几位贵女坐下,她便也跟着坐下,直接坐到了皇后娘娘的下手,尔后便是这一句:“本宫让你坐了么?”
当时的卫央一个激灵,立马站了起来,但此时的卫央却是扯了扯嘴角,温声道:“母后母仪天下,体恤儿媳,自是要赐座的。”语罢她的眼睛滴溜溜的转了几下,故作惊讶道:“难不成是儿媳悟错了母后的意思?该罚该罚。”
虽如是说着,却并未站起来,皇后盯着她看了好大一会儿,才咬牙切齿道:“本宫自是要给你赐座的。”
卫央笑道:“那便好,儿媳还以为自己愚笨了呢。”
皇后:“……”我看你精得很呢。
卫央喝了口热茶,这才感觉自己身子的温度回还了一些,外面天寒地冻,实在不是个好去处,只听皇后道:“王妃刚刚嫁进皇家来,定对许多规矩不了解。如今王爷虽已过弱冠之年封了郡王,但本质还未变的,依旧是皇子,他的肩上担着百姓民生大计,自然和那平常人家的夫君不同。他得首先是王爷,才能是你的夫君,你可明白?”
卫央点头。
皇后又道:“既是明白这个道理,那就好说了女子出嫁从夫,自是要替夫君分担内宅之事,其中便包括处理好自己的事,不让夫君担忧,这点你可明白?”
卫央点头,“自是明白的。”
“如今边关危急,朝中无可用之人,皇上迫不得已才让七王爷去前线领兵打仗,你身为王妃应当鼎力支持,而不是无理取闹着要追随着上战场。只有后宅安宁,七王爷在前线才能放心。我们做女子的,自是要以夫君为先,而夫君要以天下为先,你可明白?”
卫央点头,“自是明白。”
但她做不到,她认同郁良去前线,却不愿把自己困在这金丝笼里。
皇后问,“那你可还要同七王爷去前线?”
卫央依旧点头,“自是要去的。”
皇后:“……本宫同你讲的那一番道理难不成都白讲了?”
卫央看着她脸色铁青,竟不由得想笑,上一世她一进宫便唯唯诺诺,做得最勇敢的决定便是去宫门口跪求和离,其余时候大多都要看皇后的脸色,她甚至都不明白,为何皇后在皇上面前是一个样子,在她和后妃面前又是另一个样子。
后来她几经漂泊才慢慢明白了这个道理:皇上是她的夫,是她必须尊崇的人,而这些妃子只不过是她脚下的蝼蚁,谁会对一堆蝼蚁和颜悦色呢?皇后又不是菩萨。
卫央也是第一次尝试着拒绝,想不到竟比意向之中更好用一些。
再晚些时候,后宫中仅次于皇后的四妃陆续赶到,她们都化着精致的妆容,身上叮当环佩,看不出一点倦色,若不是卫央刚从外边回来,倒还以为如今正是青天白日。
四妃皆是世家大族出来的女儿,礼仪自是无话可说,听闻卫央之事后,一个个皆露出了惊讶的神色,首当其冲的是淑妃,“难道是我久居宫中思想落伍?怎么现如今女子都能跟着上前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