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顿回来了,他一身黑色风衣,带着棕色的手套,帽子十分雅致,回来后先问候母亲,范妮过来,“你见了黒尔先生吗?我和母亲去拜访他一家,发现他家中的两位小姐十分可爱。”
“可以做你密友?”桑顿先生问道,这个妹妹如今大变样让他有些始料未及,善解人意不说而且还懂得了一些商业知识,偶尔两人还能就厂子运营讨论两句。
“对呀。”范妮一派理所当然,笑意盎然“你和妈妈不是说我要多和好姑娘交流吗?”
桑顿默默地回想去黑尔先生拜访时候那两位小姐的身影,索菲娅与他打招呼的次数多,而且她温柔体贴又很健谈,与她交流很舒服,至于另一位小姐,似乎有些高傲,两人并没有多交流,毕竟他只是去上课,都待在书房里,索菲娅会给他们送茶水点心,还会给黑尔先生揉揉肩膀,她应该是个很孝顺的姑娘,另一位小姐玛格丽特似乎在他上课的时候没有进过书房。
看桑顿没有说话,范妮又接着说道:“我觉得玛格丽特不错,虽然性子高傲点,但是与她相处很开心。”
这倒是奇了,没想到妹妹竟然与玛格丽特要好,她想起第一次见面她还和索菲娅聊天愉快呢。桑顿先生点头,“那祝你们玩的愉快。”说罢便要去书房。
桑顿太太道:“我觉得索菲娅小姐很好,玛格丽特态度真是傲慢,眼睛长在头顶上,上次我夸奖你哥哥,她一直在笑,也不知道笑什么。我不喜欢她!”
“妈妈,你有偏见。”范妮笑着说,“可我喜欢她,你可要对人家好一点。就当是为了我们。”
“哦对了,哥哥,你明天不是要去黑尔先生那上课吗,和我一起吧。”
“我们前天才去过,你哥哥是去学习的,你跟着去做什么?”桑顿太太不满意地说,“别打扰你哥哥。”
范妮嘟囔着,“妈妈,我也想去学习古典文化。哥哥,能不能让黑尔先生也教教我。”
“我们可没有教两份学费。”
“从我的零花钱里扣。”
“我和黑尔先生商量一下吧。”桑顿似乎妥协了,范妮露出微笑来。她要赶快完成这里的任务,
“真是惯的你。”桑顿太太点点女儿的头,颇不满意。
“妈妈,”范妮撒娇,“你说的我都改了,如今我想学习了,你怎么老打击我。”
玛格丽特正在厨房里帮忙,她们一家搬过来后经济颇为窘迫,无法找到合适的女仆,只靠狄克逊一个是无法完成这么多家务的,玛格丽特便开始帮忙,虽被狄克逊拒绝,但她是个很有主意的人,一旦做了某种决定就会毫不犹豫地执行下去,于是一家人也默许了这种做法。
玛格丽特的厨艺大涨,也越发喜欢给父母妹妹做东西吃了。索菲娅也尽量帮着母亲整理一些衣物,烫熨之类的简单活计。家中只有父亲一人的收益,要五个人吃饭,好在女儿们都很乖顺懂事,黒尔太太的心情好受了一些,自从搬到这里,她就觉得身体不舒服,也不想出门,这里的烟雾灰尘都让她厌恶极了。
她向女儿们抱怨们这种情况,玛格丽特安慰她多次,她是不肯帮着母亲一起再为难父亲,看得出父亲也很痛苦,但是已经辞职牧师职位,那就无法再回那南方温暖如春的赫尔斯通,还不如转换心情迎接新的生活。她一向不喜欢多愁善感,沉湎在过去。索菲娅一直安慰着母亲,说等父亲想开了会回去的,再不济她们可以去肖姨妈那里。
黒尔太太从索菲娅和狄克逊这里得到安慰,索菲娅很喜欢出门,她会和玛格丽特一起去去郊外,去墓园,去草地,也在街道上走来走去,那边充斥着工厂、木棉、烟尘、棉絮、吵闹、灰蒙蒙的天、看不清面容的行人,有次她们回来晚了赶上工厂放工,工人们一哄而出像是飞出巢穴的蜜蜂,她和玛格丽特被挤在人群中,他们大声呼喊着调笑着,玛格丽特呵斥着,后来他们被带出了人群中。那以后索菲娅就不肯和玛格丽特在经过那条街道了。
索菲娅很讨厌这些乱糟糟的人,他们粗鲁无礼,放肆极了。在她的时代里她作为一个闺阁女儿,这些人根本无法碰触到她,而在赫尔斯通的时候她作为牧师家的女儿,那些乡民对她也十分尊重。
索菲娅觉得这里也有赫尔斯通无法比拟的繁华,她不用再花一天时间坐着马车去那些商店买布料了,她可以随时随地出去看那些美丽的服装铺子,糖果屋,还有戏剧院,这里竟然也有。所以她虽然不喜欢这里,但也称不上讨厌。但她更喜欢繁华的地方和富裕的生活,她忍不住和玛格丽特抱怨起来,想劝她去姨妈家住一段时间。
玛格丽特却说她很欣赏这里的生机勃勃,每个人生活节奏都那样快,仿佛时时刻刻都在努力着,在他们的脸上有一种野蛮的充满活力的生命力。索菲娅知道玛格丽特很有自己的想法,她就笑笑不再多言。
黑尔先生还在一家学校兼职教师,他在奋力地养家。桑顿先生每周来两次,范妮小姐也跟着来了一次,她也跟着哥哥一起学习,黑尔先生告诉全家,这是他的好朋友,玛格丽特很高兴父亲在这个地方有了新的朋友。她也很喜欢范妮小姐,觉得她很有趣,于是她答应了她的邀约,去参加她们家的工厂。
这是一个有太阳但是依旧雾蒙蒙的天气。
桑顿家的小楼在机器声中伫立着,楼下是来来往往的工人,他们忙碌着,神情淡漠。
范妮和索菲娅在楼上客厅喝茶,索菲娅虚弱的坐在沙发中,神情温柔怜弱,桑顿则面容严肃地看着范妮,带着些微指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