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来的疯子!”算卦摊主气冲冲地从地上爬起来,身上的灰尘都顾不上掸,先冲着罪魁祸首兴师问罪。
往来花市的人甚多,见到这头有热闹看,众人纷纷围拢。
百灵冷眼瞧那老道:“没本事就不要出来摆摊,你个招摇撞骗的败类!为了几两银子,骗人一世不安,你的良心喂狗了吗?!”
周围这么多双眼睛看着,摊主哪里能承认自己是信口胡诌,当即哼笑一声,“本道不会算命,难道你会?!”
“我不会。”百灵理直气壮,但不等摊主指着她鼻子骂起来,她就抢先瞄上了姜念,“但我家公子会。”
姜念瞠目结舌。
她是会,但百灵她们不是威胁她说,出门必须谨慎,不可招摇吗?
这群人有没有原则!
姜念再怎么不情愿,这会儿也已经被迫成为了人群中的焦点。
她无意识地看向了算命摊摊主,只见对方嘴角已经溢出了嘲笑。
一个唇红齿白的年轻公子,若说会作诗弹琴,没有怀疑,但说他会算命?三岁小孩都不信!
姜念转开视线,看向刚刚求卦的事主。一袭鹅黄衣裙的小姑娘已经被友人扶起,三人都用半信半疑的目光打量着姜念。
“小生不才,曾有幸结识一位云游四方的高人,并得他指点,对看相算命这等旁门左道略通一二。”
姜念温润一笑,还真有些翩翩公子的气质,“这位姑娘天庭饱满,五官周正,此时虽然受了惊吓,却依旧面带桃花,暗示着好事将临。这分明是有福之相,谁人若有缘娶她回家,必定家宅和睦,家业兴旺。”
摊主嗤笑,“公子这张嘴可这能说,本道佩服!但信口开河毁人一生,公子可敢担责?”
“那你呢?你敢吗?”姜念润泽的杏眼缓缓一眨,“我姜慈,柳州白沙城石溪村人士。村子不大,你到村中随便一打听便能知道是不是有我这号人。我以性命担保,这位小姐此生安宁平顺,或有小磕小绊,但绝不会遇见大风大浪。”
摊主嘴角抽抽。
看他样子说得还挺真……但他就是算命挣几个钱,怎么就发展到要拿性命担保的地步了?他这条小命轻着呢,可扛不住这么重的誓!
旁边看热闹的人笑着催促摊主:“道士你一把年纪了,怎么还不如一个小公子爽快?你倒是也说个保证啊!”
“就是就是!”看客们同声起哄。
事主看清了局势,见摊主心虚不语,顿时信了姜念的话。
亏得她刚刚还准备掏银子给这摊主,没想到竟差点被一个江湖骗子给糊弄了!
事主也不是个文静的,当即抓起散落在地上的卦石,狠狠砸在摊主身上,“好个白胡子老道,竟敢咒我、辱我,走!咱们见官去!”
“屁大点事情就要去打扰京兆府的大人们,你看看有没有人理你!”摊主一边大骂回击,一边趁众人不备,找准一条人缝溜之大吉。
众人嬉笑,口中议论着江湖术士害人不浅,慢慢散去。
鹅黄衣裙的少女在友人的陪同下,面带娇羞的来到姜念面前,“今日多谢公子仗义提醒。”
姜念摆手,拿眼指了指身边还一脸忿忿之色的百灵,“要谢就谢我家丫头,是她古道热肠,见不得此等坑蒙拐骗之事。”
闻言,少女冲百灵轻轻颔首,随后又继续看向姜念道:“方才听公子说话,才知公子不是京城人士。不知公子此番来京城是访友还是游玩?”
“这位姑娘,”百灵上前一大步,挡在姜念身前,“我家公子已有婚约在身,这次来京也是和未婚妻贾姑娘同游。只不过贾姑娘累了,先回客栈休息去了。我家公子将来是要入赘贾家的,姑娘今日得了我家公子的好,记在心里就是了,可千万不要有任何非分之想!若影响了我家公子的前程,老夫人会恨你的!”
百灵这话说得足够让人讨厌,黄衣姑娘多次想呸她一脸。但看在姜念的面子上,对方最终什么也没说,道了别,息事宁人。
等她们走远,百灵闷闷不乐地催促姜念道:“随便逛逛就回去吧。”
“嗯。”
姜念总算进了花市,不过她的心思不在这些静物上,挑了栀子、夹竹桃和凤仙花各三盆,交付定金,着店家送上门,随后便在百灵和黄鹂的陪同下,回了小院。
她们前脚刚进门,秦灼后脚就过来了,将百灵单独叫走。
姜念则拉着黄鹂,打听百灵的情况,“她是不是被算命的害过?不然怎么那么恨他们?”
“嗯,”黄鹂眼里流露出疼惜之色,“要不是算命的人说百灵是克亲之象,她也不会被卖到青楼。”
青楼?姜念瞬间对这群女卫有了新的认识。
她们大抵都有过比较悲惨的经历,她们背后的主人大概就是在她们最苦最难的时候,向她们抛出了一根救命稻草,因而得到了她们的忠心。
“百灵今天犯的错,大概会遭受到什么惩罚啊?”姜念又问。
黄鹂突然皱了下眉头,尽管松开得快,但姜念的心绪还是随着这个细节大起大落。
“这个……也说不好。或许……”或许会死吧。
黄鹂不敢让姜念受惊吓,也不想透露太多关于雀卫的信息,言尽于此。
是姜念自己福至心灵,觉得今天的事情,自己也有责任,于是跑出屋子去找秦灼和百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