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依稀记得,在李太后出现在荷花亭之前,他们这对苦命鸳鸯中的鸯,正被冷静到冷漠的鸳审问着,并几度被气到认不清自我,将鸳按在地上暴揍。
温听果断闭紧了嘴巴装深沉,难得地看清了当下的形势。
普天之下最有权势的一男一女针锋相对,她这个没见过什么大世面的平头百姓,委实不该随意搭话。
李蔓淡然一笑,“靳相说笑了,天家的婚事若是说变就变了,岂不成了笑话?天家威严何在?更何况,先皇大丧还不满一年,静安又素来最有孝心,当是更愿意为她父皇再守孝两年。”
温听无声地“哦”了声。
李太后这话倒是提醒她了,先皇大丧不过百日,宁枳便被急急地指婚给了靳渊,而后又不过百日,李太后随口一句话,婚事又被延后了两年。
难不成这中间也有什么利益衡量?那忽然拿规矩说事要让她去扬州,是不是李侯和李太后也有什么计较?可为什么靳渊会同意呢?是被逼无奈,还是计中有计?
温听拧眉沉思,然后悲哀地发现,她一个也答不上来。
靳渊冷笑,“若是本相执意要与静安成婚呢?”
李蔓也笑了下,嗓音轻柔温淡,“靳相可还记得,这天下,到底还是宁家的天下。”
气氛在一瞬间变得冷冽,靳渊目若寒电看向李蔓,李蔓不避不让,淡然视之。
温听悄悄挪了挪身子,离他们二人稍远了些。
“太后有心了。”
哪只靳渊只是简单说了一句,便重新变回了冷淡散漫的模样,连看都不曾再看李蔓一眼。
温听安静等待数秒,懵逼错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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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了?李蔓辛辛苦苦拖着病体赶来荷花亭,就是为了说这么几句话?而且最后明明两人似乎下一秒就要你死我活了,怎的突然就一拍两散了?
温听满脑子疑问,跟在靳渊身后走在回凤栖阁的路上,渐渐渐渐地,就被靳渊甩下了一段距离。
靳渊便停下脚步站在一旁,安静地等着她。
温听尚且不知,只是继续边走边埋头苦思。天黑路滑,温听又心不在焉,她一脚踩滑险些摔倒,常代惊呼着伸手去扶,到底不如靳渊手脚利落,一拉一拽,便将温听扶进了怀里。
温听脑袋一空,什么乱七八糟的思绪全都飘飞了。
靳渊怀抱很暖,跟他冷淡散漫的气质并不相符。他身上依旧萦绕着淡淡的果子香,像一个贪吃的孩子。
“想什么这么入神,连路都不好好看?”靳渊气息明明只浮在耳旁,温听却连着脸颊都红透了。
“没,没没没没什么。”温听结结巴巴地掩饰着,慌忙退出了靳渊的怀抱。
好在今晚没有月亮,夜色笼罩下,夜幕黑沉,她并不担心靳渊会看清她的脸色。
靳渊的眼睛在夜色中依旧很亮,他定定看了温听一阵,方才转开头去。
温听松了口气。
“前方便是凤栖阁了,夜深了我不方便进入,刚刚还未说完的话,就在这里说吧。”
靳渊说着正事,温听便跟着正了神色。
“靳相请说。”
“你的来历我大致了解了,虽说我不信怪力乱神之事,但我也委实想不到更妥帖的方法将静安换出去。”夜色下,靳渊似乎是笑了下,“就当你确实是个狐狸精,附身在了静安的身上吧。”
温听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至于此次要你去扬州,虽说是李善和李蔓兄妹俩的计谋,应该是为了将你调离宁桓身边,让他孤立无援。不过,我在扬州那边有我的部署,他们此番计谋,倒是刚好给了我一个发动部署的良好契机。”
温听有些天真的过分,靳渊即便是安排常代与盛成礼跟在她的身边,到底还是不能安心。
“你此行不会太过安逸,途中必然会有变故,有些会是李善动的手脚,有些,会是我的部署。你只需记得,我不会伤害于你,无论发生了什么听到了什么,你只需要记住这一点。”
靳渊语速有些快,温听听的懵懵懂懂,皱着眉头努力消化着他话中的意思。
她忽而觉得肩上一重,脸颊重新贴上了柔软滑腻的布料,淡淡的果子香重新萦绕在身旁。
“我承认,我接近你别有所图,但你也并非一厢情愿。”
温听持续脑子打结,继续思索靳渊话中深意。
靳渊却已经推开她,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发,“回吧。”
温听一步三停,不过短短一段距离,却愣是走了一炷香的时间。
直到进了凤栖阁的院子,烛火摇曳着照亮她的身影,温听才终于回过神来。
刚刚靳渊貌似是说,并非她一厢情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