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肃道:“都不好说,等考完以后再谋划吧。”
李昕伊用公筷从锅子里夹了两片肉到吴肃面前的碟子里,道:“我看书上说,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说得很有道理,若是不考虑清楚了,到时候手忙脚乱的可怎么好?”
吴肃于是也给李昕伊夹了几叶白菜,道:“手忙脚乱不要紧,就怕时局乱了。现在京中就是一潭浑水,里面什么东西都有。只是当今圣上年纪大了,精神不济力有不逮,就怕什么人都能够走到前面来蹦跶了。”
李昕伊放下筷子,道:“那你们这些举子会有什么危险吗?要是被没长眼睛的人碰上了可怎么好?”
李昕伊有些生气了,“你别拿这些话来搪塞我,气节是什么?不过是面对不平的事不折腰罢了,大丈夫有气节,小丈夫就没有吗?我又没说要拦着你,你实话实说有这么难么?”
吴肃沉默了一会,让张叔帮着把桌上的热锅都撤了,将李昕伊拉进里屋,两个人一块儿坐在床尾。
李昕伊还是拿他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瞪着吴肃,吴肃道:“这事不是你想象中的那般,我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只是昨日,我们在读书的时候,有人传信说,到时候考场上可能会发生一些事情,让我们这些举子装作没看到就成。”
“什么信?”李昕伊睁大了眼睛。
吴肃叹道:“信纸在老师那里,现在大家都在私底下里议论着,看样子这场春试是没办法好好考了。”
李昕伊问道:“你们能判断出来是谁写的信么?”
吴肃道:“有人猜是太子的人,也有人说可能是别有用心想要另立储君的人,这事还没有大张旗鼓弄得众人都知道,所以还不一定。”
李昕伊惊疑地道:“京城已经这么乱了吗?”
吴肃安慰他道:“不管事情最终是怎样一个走向,会有什么样的结局,我都会好好的,你放心就是。”
李昕伊嘱咐道:“那你上考场写文章的时候一定要留个心眼,不管出什么事了都要先保重好自己。”
吴肃应道:“我会随机应变的,就算春试黄了,来年也会补恩科的,你只要安心地待在这里,等我回来。”
李昕伊放不下心来,他只觉得难过得很。有些事情知道了难过,不知道也难过,他搂住吴肃的脖颈道:“我是个没见识的,以后的路太难走了,我帮不了你什么,但不管你在哪里,不管你在做什么,我都会陪着你。”
吴肃也伸手抱住李昕伊道:“想太多了伤神,不用为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难过。天大的事情都是小事,蚂蚁一样小的事。”
李昕伊有些闷闷地问道:“那什么事是大事呢?”
吴肃笑道:“积土成山,积水成渊,许许多多的小事,混在一起就是大事了。”
李昕伊拍了一下吴肃的肩膀道:“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跟我谈玄。”
吴肃笑道:“不谈玄的话,那就谈情说爱吧?”
李昕伊:“……”
他松开揽着吴肃脖颈的手,道:“你看你的书,我作画去了。”
吴肃一把拉过他,指着窗外道:“天都黑了,小心灯火闪着眼睛。”说着抓住李昕伊的手道:“手这么冷,你明日再画,今晚先睡觉。”
“好哦。”李昕伊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