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是又回到了原来的地方?
应该是想到了何府院子里的情形,钱米米紧张地望着紧闭的大门,生怕下一秒就被鬼怪从里面打开。
但张学文却注意到另外一个地方,那就是他们的视野开始清晰了。
跟刚才浓重的血雾不同,血雾的程度已经变轻了很多。周围那种浓郁的腥臭味也在渐渐消失,连钱米米都没发现自己已经没有再挠胳膊了。
是有什么在变化吗?张学文心有所感。
一定是唐黎他们触碰到了什么,事情在往好的方面发展!
张学文紧紧地盯着四周的变化,世界每清晰一分,他心里的喜悦就越重一分。
直到,天边出现了鱼肚白,清晨的初阳终于从地平线升起。
钱米米惊喜地看着身上消失的鳞片,一切都好像是刚才的幻觉一样,只有皮肤上还没消失抓痕在提醒她。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两人在何家门口静静地等待,谁也没有去推开后面的大门。
……
半个小时前,镇上祠堂。
折扇被缓缓打开,露出里面龙飞凤舞的几个字“绵绵思我”或者说“我思绵绵”?
门外只剩下另外一个何绵绵,她似乎快要恢复成白天的模样,只是一张脸白得透明。
她本能地向何顺的尸体走过去,目光落在他手中的心脏上,唐黎以为她要去拿,因为何绵绵就是靠祭典的心脏来给自己提供某种能量。
但是她忍住了,整个人好像更加虚弱了,目光盯在那个折扇上。
何绵绵走得很慢,似乎这几步路都消耗了她全部的力气。
“给我。”何绵绵的喉咙嘶哑,眼珠子动了动。
外面的血雾退得很快,天边渐渐泛起了初阳之前的光圈。
唐黎突然有一种感觉,那就是,这里就要结束了。
她把折扇递给了何绵绵,看到了她伸出手接过时手上的鳞片。这些鳞片很美,像是镶嵌在饰品上的装饰,在微弱的光芒下隐隐发着光。
当她接过折扇时,在这里还活着的所有人脑海中浮现出了所有的一切。
这是折扇上面承载的回忆。
与何柱说的不同,折扇的回忆是从何顺的角度浮现的。
何柱是何家的大少爷,与镇上所有同龄人以捕捞人鱼为荣不同,他对这种行为有种天生的厌恶。
残忍,可怕。
这是他对镇上这些人世代所为的评论,可惜的是他孤身一人,对这些事情无能为力。
直到他捡到一条人鱼,一条在记载中才出现的人鱼。镇上已经很久都没捕捞到人鱼了,这条突然出现的人鱼被发现后的结果什么,不用想都知道。
鬼使神差地,何顺把这条人鱼藏进了自家的井中。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人鱼长大了,变成了一个有着漂亮鱼尾的少女,而何顺也从一个小小的孩童长成了一个翩翩少年。
何顺为她取名为“何绵绵”。
看到这里,唐黎才明白听完何柱说完后的不协调感在哪里。何绵绵才是人鱼,何顺应该是人类,那后来何顺怎么变成人鱼了呢?
画面还在继续。
在某天,何绵绵在井里拍打鱼尾的时候,声音被路过是镇民发现,就这样,久不出现的人鱼出现在镇民的视线中。
那是一群为了所谓的风调雨顺而去供奉古墓的镇民,他们根本就没有理智,何绵绵落在他们手上,肯定会落下个掏心放血炼油的结果。
好在,镇民没有看到人鱼的具体容貌。
于是,何顺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人鱼是可以转换双腿的,不然那古墓中何无涯的士兵都是从哪来的呢。他奴役人鱼,在死后又把他们炼成灯油长伴自己左右。
转换的代价就是需要有人心甘情愿地用自己的双腿承受三日的承接鱼尾的痛苦。
原以为一切都会顺利地结束,可是偏偏天不随人愿,在第三天的时候,镇民闯了进来,一眼就看到了正在转换的何顺。
就这样,何顺被抓起来,在当天那个电闪雷鸣的雨夜被放血炼油,而何绵绵也并没有转换成功。
强烈的怨气让她变成一个白天黑夜大不相同的怪物,她恨无涯镇,自己一个人偷偷去古墓里换了镇碑。又利用村民的自私怕事来供奉死去的人鱼和何顺,几乎绝种的人鱼怨气极大,最后所有的恶意以她为原型重新塑造成了另外一个能够覆灭全镇的“何绵绵”。
何顺心甘情愿为何绵绵失去生命,他生前的折扇与与何绵绵的逆鳞做成的鱼灯就这样长长久久被供奉在一起。
若不是他们闯入,误打误撞地扔掉鱼灯,让另一个“何绵绵”在本尊的气息下直接消散,估计所有人都会在这里死掉。
庄如亭忍不住看了她一眼,对比自己无处不倒霉的情况下,唐黎的运气真的好到逆天。
自此,天光大亮。
何绵绵又恢复成了白日的模样,她抱着那扇折扇,整个人陷入一种异常的温柔。
“走吧。”事已至此,危机也算解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