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玄黎气都不敢喘地解释着,也不知道他明明一个皇帝,怎得活的如此卑微。只是先做错的那个人,总该付出点代价的。
苏云棠的手指在桌子上敲了两下,冷笑着说道,“我当真未曾想到,曹漪这个女人狠起来竟然能如此要命,就连自己亲生儿子的命都能用作威胁。得亏楼清山那个蠢人还为了他这个狠心的亲娘,要了我的命,当真好笑。”
楼玄黎听闻,却蓦地皱起了眉头。他其实有些想不起来自己这个儿子长大的模样了,早在十四岁之时,就被他轰出了京城,去了番地。只因为不愿瞧着他那与曹漪三分相似的一张脸,见了心烦。
“你上辈子是怎么……死的?”楼玄黎顿了一下,还是问出了这句话。
苏云棠愣了一下,眼睛呆呆地看着他。自己怎么死的,为了他上吊?说出来都怕楼玄黎笑话,可偏偏这个人就是如此一针见血,直戳了自己的死穴。
她沉默了良久,还是说道,“上吊。”
楼玄黎也不知道被戳了哪根神经,像是炸了毛一般,惊道,“他逼你上吊?”
“嗯。”苏云棠左手去捂他的嘴,右手比了个嘘声的姿势,说道,“咋咋呼呼什么呢,就怕旁人听不见你这么震惊的声音?你修的帝王道,是叫你平日里沉稳持重的,可不是让你这白活了近四十年,还像个孩童一般吼叫的!”
楼玄黎撇嘴,他本就不是按照帝王培育的。若不是他那个倒霉的太子大哥没得太过突然,也不会又夺嫡之争伤了他父皇的心。
苏太后从小就教育着楼玄黎要做个循心快乐的人,而今只不过是真情实感地迸发罢了。
苏云棠给了他一下,楼玄黎吃瘪,便作了疼痛的模样。苏云棠半晌没见到楼玄黎反应,抬头就看见他一脸痛苦地捂着肚子,心里有些急躁了起来。
“怎的了?是我的一下重了,疼不疼?”
楼玄黎一下子便笑了出来,握着苏云棠的手不撒开,只说道,“我哄你的。”
两个真实年纪加起来快要过了杖朝之年的,这世上最尊贵的皇帝与皇后娘娘,竟如同小孩子一般嬉闹了起来。
绿岫躲在门口听得脸红心跳,暗自琢磨自家娘娘就是放得开,便是一点都不害臊的。
她蓦地想起来自己碗筷还未曾收起,手抬起想要敲门几次,还是放了下来。
声音渐渐小了起来,只余下些许衣料摩擦的声音。绿岫便把旁人都轰了开来,自己个儿抱着腿坐在院里发呆。等着若是苏云棠有什么旁的事儿,自己也好在。
第二日一早楼玄黎便要起床上早朝,苏云棠也早早起了身伺候他更衣。
只是这衣物穿着穿着,却叫苏云棠蓦地想起了昨日是曹漪的寿宴,楼玄黎合该在曹漪的宫中,可却偏偏来了自己这儿。
她便揶揄道,“陛下昨日未曾陪宜贵妃,却来了臣妾这儿,今日恐怕有人的小性子要使到臣妾头上了。”
虽是口上这么说着,可她手上动作没停,看着旁的宫女替楼玄黎理着宽袍大袖,便自旁边寻了玉带替楼玄黎拴在腰上。
楼玄黎笑道,“她啊,醉死在青荷小筑上了。”
衣物穿好,苏云棠又替楼玄黎正了正衣冠。她还未曾梳洗打扮,素面朝天的模样却显得格外好看,一头乌发披散在腰间,当真又多又长。
楼玄黎越过苏云棠的肩膀去摸她的头发,有些令人上瘾的触感让楼玄黎不由地多抚了几下,有些讶异地问香绿岫,“你家娘娘的头发,怎么变得如此柔顺了?”
苏云棠瞪他一眼,说道,“你非要娶个姑子皇后,才合意?”
绿岫捂嘴偷笑半晌,方才解释道,“回陛下的话,娘娘前些日子写了个方子给奴婢,叫奴婢抓了药回来,用作头膏敷着。”
楼玄黎点点头,“好方子,留着吧。”
绿岫乖巧应道,“是。”
楼玄黎去上朝之后,苏云棠便准备睡个回笼觉。如今不用日日晨昏定省的,更是将人都养懒了。
绿岫在旁边看着苏云棠又要寻个地方合衣睡去,有些着急,赶忙道,“娘娘,今儿定好了去泰康宫瞧上一瞧太后娘娘呢!”
苏云棠看了眼自己的锦被,深深叹了口气,说道,“更衣吧。”
苏太后明面说喜欢些喜庆的打扮,可往里说就是偏爱些艳俗物件儿。苏云棠是向来知道此事的,上辈子也是刚巧合了她这姑母的口味,每每打扮都是上赶着往富贵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