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木屋落地许久才迎来宜妃的生辰日。
别瞧宜妃做的是个冰美人模样,可这生辰却是实实在在在这六月底,正值天气热的时候。
除了皇后的千秋节,旁的嫔妃的生辰日都是由宫中乐坊安排的。这回苏云棠下了懿旨,是得在锦鲤池旁的小木屋举办。
虽是口头上说是一尊小木屋,可建的水榭花楹、亭台楼阁,也不失是个赏景的好地方。
但是看在宜妃眼里,确实苏云棠对她满满的侮辱,一口银牙恨不得咬的粉碎,但她面上又得乖乖巧巧接了懿旨。
凝华宫掌事宫女碧莲扶着宜妃起了身,那边的宣旨太监也不知是故意还是真的没点眼力价儿,只说着自己以为的吉祥话讨赏赐,“宜妃娘娘这可是独一份呢,三日后您的生日宴可就是在皇上与皇后娘娘一同赏赐的青荷小筑里共度了。”
宜妃嘴角抽搐了两下,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多写公公告知,送客吧。”
赏银没有,甚至还得了一顿排挤,宣旨公公这是出了门便嗤之以鼻地骂道,“装什么呢。”
好在旁的没人,要不就是祸从口出了。
苏云棠已是与楼玄黎商讨好了,若是想要将曹氏一门连根拔起,便先得让他们骄傲起来。现在曹氏还在做小伏低、小心翼翼地巩固着势力,那便得先给一颗甜枣吃。
吃完再叫他们,落入地狱。
其实苏云棠不知的是,她以为的元和十年的变法事件,其实在二年已经开始了头目。还有三个月便是皇帝登基满整一年了,也就是那会儿出现了端倪。
但是楼玄黎知晓,所以他也心中惶恐,几月都少进后宫。元和十年的时候,为了平定曹氏一门的变法,就连苏云棠的亲哥哥都折了进去,让他更不知道该以什么脸面应对苏云棠。
愈加地流连于女色,让他更失了苏云棠对自己的那一颗诚挚的心。
苏云棠不记得吗?当然不是,她只是不说罢了。事后细想,此事又与楼玄黎有何关系呢。大丈夫死社稷、为国捐躯,也是应当的。
她不理解的不过是一个追封的顺宜皇贵妃罢了,既然不理解,她便下定了心思这辈子死活不能要宜妃得此追封。
她不能问楼玄黎当时到底为了什么,才非要再追封,只能让此事膈应着、烂死在自己的心里头。
生辰当日鼓乐喧天,宜妃看着那被布置得宜的青荷小筑,心里却是更加厌恶。
若不是苏云棠小太监那句话,她定然当了皇上赏赐她的美意,可也不知道苏云棠那个女人到底背后搞了什么幺蛾子,就真的让皇帝把这当赏赐给自己了。
作为这场戏的主角,宜妃自然是坐在楼玄黎的右下首,左边则是苏云棠。她俩的位置基本平齐,但是稍作查看便能发现上下仍是有参差,桌椅陈设也有质的差别,以彰显身份的不同。
宜妃睨了一眼正与楼玄黎推杯换盏的苏云棠,不自觉地冷哼了一声。
许是苏云棠听见了,她的目光投了过来,虽然看着柔和可亲,可宜妃只觉得身上如同一道道刀割一般,叫人看着害怕。
宜妃挪回了目光,抿嘴说道,“皇上,臣妾敬你一杯。”
皇帝回应着,一饮而尽。
楼玄黎手边酒壶里装的是兑了水的酒,可宜妃那壶却是真真实实的精酿。其实楼玄黎也想喝,可是偏偏苏云棠不然。
据理力争许久,还是在出席之前换了兑水的。
楼玄黎憋着脸摇着酒壶,可怜巴巴地看向苏云棠的方向,苏云棠只瞪了他一眼,便对绿岫说起了悄悄话。
绿岫听罢便快步走到了叶应姝的旁边,又是一阵耳语。
话毕,正巧赶上这一曲舞尽,叶应姝便撑着深重的身子站了起来,说道,“陛下,臣妾有孕在身,不宜饮酒,便以茶代酒,敬您与娘娘一杯。”
宜妃刚想起身,就听见苏云棠笑道,“静嫔不必如此客气,你身子重,赶紧坐下吧。”
碧莲扶住宜妃的一只手被宜妃攥得生疼,她哪里不明白自家主子以为的是这敬酒的对象是自己,身子都起来了却被撂了个冷脸。
原是在这儿等着她呢。
楼玄黎一转头瞧见宜妃神色异常,便问道,“宜妃怎么了?”
宜妃微笑着摇摇头,“无妨。”
她端的就是这冰块只为一人融化的姿态,平日里对谁都嗤之以鼻的,就见了楼玄黎能笑作一汪春水。
苏云棠扭脸笑了一下,又听闻叶应姝说道,“皇后娘娘,嫔妾可否求上一盘您桌子上的辣子鸡?嘴里有些涩,就得食些辣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