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棠本就看宜妃此人,就忆起那一条白绫逼她去死的新帝。当真有其子必有其母,她曾经以为宜妃还算是个聪明人,就算是家族破灭还能给自己挣个皇贵妃的名头下葬。
可如今瞧着,却不尽如人意。
苏云棠茶杯掷到地上,惊得满堂无声。待有人反应过来,才是哗啦啦地跪倒了一片。宜妃不得不跟着,可动作扭捏造作,着实有点不情不愿。
宜妃声调冷,苏云棠便是比她凉上几分,她只道,“本宫倒是不知,原是本宫已是个死人了,宜妃竟然公开跳过本宫去管束着嫔妃的位次。”
宜妃猛然抬头,眼里写着不可思议。先头虽是她与苏云棠一直呈现着剑拔弩张的状态,可苏云棠也未曾在众人面前下过她的脸,再有争斗也是私下酸着一二句罢了。
而如今,苏云棠却是在众嫔妃面前落了她的脸。她想要争辩两句,可张了张嘴还是未曾发声,把头垂下去了。
苏云棠冷哼一声又道,“许贵人,去寻你自己的位置。”
她这一声,算是落定了许寻芳被降位之事,许寻芳余光瞥了一眼苏云棠绷着的一张脸,绞了绞鸳鸯帕子,灰溜溜地回了句,“是。”
苏云棠说完这两人之后,便沉默许久,连绿岫都捏着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的。直到苏云棠轻咳两声又道,“今日之事只是个告诫,望众人周知。谨嫔虽是循着礼法劝诫许贵人的位置,可到底也是用错了法子,堂上喧哗,罚俸禁足一月;至于许贵人,陛下给你下的禁足本宫就先免了,只不过每日晨定后便去偏殿抄写宫规,到昏定后方能回宫。”
白昭霖应了句,“是。”
许寻芳身子晃悠了两下,她若是还不知苏云棠正是趁着这个机会将她扣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便罢了。况且苏云棠的言语中也未曾提到这宫规究竟要抄上多久的日子,便是什么时候她顺了心,什么时候才会放自己走。
可许寻芳又有什么法子呢,她现下不过是一阶贵人,而上面坐着的是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她攥着一方手帕,心里嫉妒极了。
苏云棠方才的话语未曾提一句关于宜妃的话,但是先头说的那句让宜妃现下心中更是打鼓,唯恐苏云棠会寻个更为要命的法子整治自己。
她拿眸子睨着苏云棠,却见苏云棠的脸色平和了下来,扶了扶额,只挥挥手说道,“散了吧。”
各宫的宫女上来搀着主子,微微福身便告退了。
许寻芳正欲走,就被衔珠拦住了去路。她比了个请的姿势,便将明明气哄哄,却仍是得板住一张脸的许寻芳,请到了昭阳殿内的一个小耳房。
耳房许是许久未曾清理过,还有着蜘蛛网与爬虫。
许寻芳是当真被惊到了,一边拿帕子捂着嘴,一边往自己宫女恒儿身后躲。她朝着衔珠撒着气,只怒骂道,“这是什么劳什子地方拿来给本宫抄写?”
衔珠只循着礼数说道,“这是昭阳宫的耳房,旁的地方未曾腾的出来,只能劳烦娘娘在此委屈一下了。纸笔给您在旁备下了,便劳烦许贵人多抄写几份宫规了。”
衔珠指了指许寻芳身侧的箱子,竟是厚厚一叠宣纸。许寻芳嘴角暗自抽搐了两下,还想瞪眼,结果便被衔珠一句话浇了个透心凉。
“贵人方才自称本宫,这着实不妥。只有一宫主位嫔位往上,才能自称着本宫。”衔珠笑道,“奴婢是尊称一句娘娘,可若是论了真,这娘娘二字也是奴婢逾越了。贵人需得知晓皇后娘娘最重礼节,今日在堂上您坐错了位置,可不正证明了这般?”
许寻芳虽是气不打一处来,可她又没有半点口舌能支撑她与衔珠争论,平白落了自己的身份。
只是她瞧着那遍布蜘蛛网的屋子,又是撇嘴,气不打一处来。
衔珠见许寻芳吃了个瘪,便微笑着退了出门,随即摆摆手,示意小顺子与几个太监看守在门口。
许寻芳向来是个耐不住性子的,此般被关在这密不透风的破落房间之中,不大一会儿便开了门想出来转转。可刚一开门就见几个太监拦在门口,她说不出来本宫要如厕的话语,只得又狠狠地合上了门。
恒儿上来劝诫,却只得了她一记耳光。扇的响亮,许寻芳手有些疼。恒儿还上前来替她吹了两下,她又是扯着恒儿问着脸疼不疼,直得到个否定的回答才放下了心。
小太监们在外面听着响儿乐了半天,捂着嘴不敢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