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不见五指的夜,一切树影都被蒙上了一层阴翳。
就连月亮此时都不忍窥视,躲在乌云之后,整个山谷里陷入一片黑寂。
这时候,甚至连风声都像是来自地狱的梵娿,吹得人后背一辆。
宓华容跟在时越身后,两人一前一后上了山去打探情况。
但是这一路走来,他们发现,如果对方的计谋能够成功的话,那他们这一行人就算不死也残,不说全员都会交代在这,但是至少大部分的伤亡是肯定的。
宓华容暗自心惊,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己之前的行为确实鲁莽了,重点是他一个人死了不算什么事儿,但是连累着他手下的兵陪他一切死,这才是他觉得不能接受的地方。
对于宓华容来说,他死在战场上,或者是敌人的刀下,这是他这辈子梦寐以求的事情。
他喜欢杀戮,喜欢终结别人的生命,更享受滚烫的鲜血喷洒在他的手上那种感觉。
他也想过终有一天会死在别人手里,可是那只是他一个人地事。
宓华容看着这些机关,以及倒在地上的人,真正意识到了自己的鲁莽。
“将军,我错了。”
时越走在前头,闻言脚下不停往前走着,回道:“你何错之有?”
宓华容道:“我身为副将,不听主将之令此为一错;我不仅仅肩负我自己一人的姓名,还肩负着手下无数士兵的命,我罔顾他们的姓名,此为二错。”
时越点头,“看在你是初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回去之后自己去领罚。”
“是——”
两人这一路走来,发现眼下的情况太过于诡异。
对方像是齐齐被什么攻击,几乎是在同一时刻失去了战斗力,而且他们现在的状态十分不好。
匈奴人所有人都面露惊恐倒在地上,已经失去了身体支配能力,陷入了半死不活的境地。
而且看样子这样的情况出现,应该是从他们听到对面传出尖叫声时算起,这样一来,期间的时间间隔非常之短,短短几息之间就让一支如此兵强体壮的军队失去了战斗力。
这是非常可怕的事情。
唇亡齿寒,他们能被不知名的第三方在这样短的时间里迫害成这样,换而言之,与匈奴人旗鼓相当的他们也可能在这样的诡异的攻击下,在短短的时间里失去战斗力。
在战场上,失去战斗力那几乎就被判处了死刑。
可是颇耐人寻味的是,在这附近除了他们两拨人,根本没有第三波人,这事情可就不简单了。
如果不是人,那会是什么呢?
不知道为什么,时越脑海中忽然想起了一个人。
还没等他细想,就听到了宓华容在旁边喊道,“等等,将军您看那——”
对面的山头,似乎有道诡异的影子正扭曲地趴在地上。
一步步,艰难地往前爬。
之所以说它是往前爬,是因为它几乎是贴着地,而且形状可怖,隐约能看出是个人形,可是它往前爬的速度并不怕,而且爬行状态十分奇怪。
就好像……好像背了沉重的负担,每每往前爬一步,都耗尽了身上所有的力气。
动作极其缓慢,只有砂石摩擦发出的声响,除此之外,它甚至连喘息声都没有发出来,好似已经是累到连喘气都已经没有力气了。
它却只知道一股脑往前、往前——一直往前。
若不是宓华容眼力好提醒了一声,时越在想事差点忽略了这个。
时越定睛一看,看出来了对面应该是一个人,而且还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
他的手费劲地往前扒,哪怕看不清脸,但是时越都能感受到他用上了全身的劲在往前爬。
他那么费劲地往前爬,就好比濒死的人抓住的最后一棵稻草。
可是,前方到底有什么吸引着他?
时越隐约察觉到了,前方可能是这件事的关键,脚下轻点,借力跃步到了不远处对面的山头。
宓华容二话没说紧跟上去,他也察觉出了情况的不对。
时越到了对面的山头,环视周围,发现这个位置占据着高点,视野开阔,能将入口处的动静看得一清二楚。
这里是防守与攻敌的不二绝佳位置。
时越往前迈了一步,走到地上爬着的匈奴人面前,观他的发型与穿着,应该是在这群匈奴人之中有着不低的地位,此时却狼狈地倒在地上。
他微微抬起头,对上时越居高临下的眼光,七窍流血脸上糊满了血痕,咧嘴一笑,那一口白牙在血色的衬托下更显恐怖。
那一双异瞳在黑暗中格外显眼,被他盯上的人会感觉到一阵发自内心深处的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