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脚步不停,也再没有回头,轻声说道:“我兴尽之时吧。”
伞下?之人衣袂翻飞,与他来时一般,去时也不曾有丝毫的留恋。
没了回山的牵绊,这?世间还有许多际遇在等着他,绝不会?在这一处绊住自己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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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刹恶鬼惊吓到了宫中众人,可随之又出现了天王法相将其镇压,反倒让不少人觉得是神仙显灵收服鬼怪,私下?议论纷纷,各有所忧。而李淮反倒借机命人散播这是意有所指的祥瑞之兆,为他接下来的登位,提前做好了准备。
传位旨意他早就拟好一份,可没想到在蓬莱殿的暗阁里?还搜出一份李延庆亲手所写的,李淮心?下?了然,他失忆后的一番作为,想必又得李延庆看?重。
那旨意上只差一个龙印,只有一国之君才又资格盖上传国玉玺。
此时传国玉玺被新的总领太监端在玉盘上,恭恭敬敬地朝李淮献去。
他双手托起这沉重的玉玺,最后看了一眼诏书所写,便毫不犹豫地将龙印稳稳盖在了上面。
至此,尘埃落定。
今夜的长安城已翻天覆地,待两个时辰后晨鼓从太极门上敲响,便是新帝登基之时。
而在这两个时辰,皇宫之中忙成了一团,李淮反倒得了空隙,方才那罗刹之相让他极是担忧元思蓁的安危,现在便立刻遣人去寻。
元思蓁此时还坐在望仙台的高台之上,气头已过,只剩落寞,心?里?头空落落的,一时不知该何去何从。
她已经嚎啕大哭了一场,现在只剩几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就在她独自悲伤之时,一声突兀的叹气声在空荡荡的望仙台上回荡,她立刻朝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不远处的墙上挂着一幅随风飘荡的卷轴,那卷轴上画的是仙人奏乐,而有一女子坐在云端向她看来,正是尉迟才人的模样。
“你果然是器灵。”元思蓁的声音有些?沙哑,她起身走到卷轴跟前,看?着尉迟才人问道:“为何你要扮做尉迟小娘子??”
器灵从云端飘下?,落在画中的宫殿上,若有所思地说:“看?热闹罢了。”
“看?热闹?”元思蓁不解。
“哎,我在画中待了好些年,每日都对着三?面白墙,只能瞧见道观里?打扫的道士,还有尉迟夫人偶尔来瞧我一眼。”器灵倒也不隐瞒,语气轻柔地说道。
“她知道你是......”元思蓁皱眉又问。
器灵摇了摇头,心?中也对尉迟夫人有着感激之心?,“她只以为我是一幅画,将对女儿的思念都寄托在我身上,十几年来的首饰衣物全都带给我,还总在房中给我念那些杂书话本。”
听完这?话元思蓁便明白过来,为何这?器灵的种种行事总仿照着书中所写,想必是百无聊赖的时光中,只能从书册里?获得乐趣,将那些故事都看做是世间常态。
“你入宫勾引吴王,再陷害李淮,可是按着那本演义而来?”她虽能理解器灵不似常人的心?态,可对她做的事却不能苟同,这?一个举动,不仅会?置李淮于死地,更会让尉迟家毁于一旦。
器灵看出她眼中的不虞,捂着脸轻笑了几声,才说:“入宫非我之意,那日在梅园我只想按着《玉灯记》所说与李淮攀谈,没想到还引来了李沐,那天之后,我就忽然被圣人召进了宫中。”
元思蓁皱眉一想,难道李延庆瞧见梅园之事,以为是他两人争夺尉迟小娘子?,才刻意为此,好引得兄弟相斗?
她回想李延庆养蛊般的所作所为,便觉这?个猜测应是无错,只是李延庆估计也没想到尉迟小娘子?是个心?智不全的器灵。
若真按着那本演义中的情节发展,李淮会?逃狱造反,兄弟相争社稷覆灭,引出一个乱世之局,如今虽不是如此,可也演了一场宫闱斗争。
“你可看够了?”元思蓁语气凉凉地问,思忖起如何将这?器灵给收了,那副从道观里?取下?来的卷轴就带在身上,或许要再用上它。
器灵还真认真地想了想,有些?可惜地说:“虽然精彩,可总是差点什么。”
元思蓁将手背在身后,挡着器灵的视线从莲花灯中抽出画卷,她之前也没想到,因着画卷与灯面材质相同,竟能被收到灯中。
她想将器灵引出这副画,便试探地问道:“你为何能在道观中修炼成器灵?”
“我本就是器灵,根本不需再修炼,不过是被真人放在了道观中罢了,他只说要我待上十七年,年头到了,我就出来了。”器灵微微扬首,竟还有些?得意。
元思蓁本就想过会?不会?与师父有些?关联,听到‘真人’二字心?下?一惊,连忙又问:“哪位真人?”
器灵见此却不答话,只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那他为何将你放在道观之中?”元思蓁心?中已有了答案,更是迫切地想知道师父为何要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