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的目光相会,各有所思而不得言。
“尤娘子?认得他?”尉迟善光低声问道。
淮南记的店主尤三娘子?淡淡一笑?,嘴边露出个小梨涡,“我这店开了三天,他就来了三天。”
而厢房那头,吕游樱在桌旁坐得端端正正,不停抬眼瞄向凌霄。
凌霄则一派淡然地品着手中的龙井,忽然说道:“听闻武昌有水患,淹了好些地方,也?不知京城会不会来些逃难的。”
元思蓁这才将自己的杯子放下,接着他的话说:“方才在坊市里我也?听到有人议论,还?说有什么星象吉兆?”
他们师兄妹三人各有所长,凌霄尤擅卜卦推衍,元思蓁自是想从他嘴中套出些什么。
“有凤来仪,确是吉兆,这凤仪面朝西北,振翅而飞,倒像是......”凌霄话说一半,又捂着嘴道,“我忘了,天机不可泄露。”
吕游樱眼中满是崇拜之色,连忙插话道:“听闻洪水冲了前朝皇陵,还?断了他龙脉,真?的是吉兆不成?”
凌霄不答她话,而是反问:“二娘子?可知,是前朝哪位皇帝的墓?”
“这......还?真?未听说,可墓都被冲毁了,总有石碑记载的吧,过些时日就能知道了。”吕游樱眨着眼说道。
“是啊......过些时日也不知是多久,真?叫人心急。”凌霄叹了口气,又举起茶杯喝了一口。
以元思蓁对凌霄的了解,他这意思怕是要去武昌一趟,看来星象之事并不简单,定有什么让凌霄这般感兴趣。
思及此元思蓁不由懊恼,师父说她天资不在卜卦推衍,只肯教凌霄这些本事,早知自己也?偷偷学学,别总让凌霄占了先机。
三人这餐鲜脍,有吕游樱这个兴致高昂的在,也?不算吃得尴尬。走出淮南记后,凌霄便向两人作别。
“我听闻溃堤之处多难民,本着道心,决意去武昌一趟。”凌霄将伞收在身后,语气悠悠然然的,丝毫不像是在作别。
吕游樱闻言瞪大了眼睛,“那......道长什么时候回啊?”
“道长真不愧是三清传人,有颗济世救民的好心肠。”元思蓁见?自己果?然猜中,心道这人赶紧离开长安城吧!
凌霄微微侧头想了想,“许是几日便回,许是一去不回。”
吕游樱立刻变了脸色,又不敢让凌霄看出自己的情绪,扯着衣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那道长好走,不送了。”元思蓁笑?眯眯地朝他摆摆手。
“告辞。”凌霄淡笑着点头,转身不过一瞬,就消失在了东市的人海之中。
吕游樱见?人已不见?,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来去无踪的,该不会真?是天上?的神仙吧......”
元思蓁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拉着她的衣袖坐上?马车,打道回府。
她将吕游樱送回国公府后,才转道回王府,却在王府门前看到了国公夫人的马车。
这是又有何事?
近来国公夫人对她的态度转变极大,不再似之前那般处处刁难,但元思蓁仍是怕她又搞什么幺蛾子。
她理了理散在耳后的长发,放轻脚步朝后院走去,只见国公夫人与李淮一同坐在凉亭中,一旁伺候的丫鬟手中还端着个碗。
她原以为是个什么吃食,可走进却闻到一阵难闻的药味,再看李淮明显抗拒的神色,元思蓁立刻联想到国公夫人求医之事。
糟了!
元思蓁赶忙小跑上?前,直接坐到李淮边上,故作惊讶道:“夫人怎么来了!”
她步子?迈得急,几缕飘逸秀发轻拂过李淮的脸,又落到他的肩上。
李淮看了眼忽然而至的王妃,见?她脸颊微红,发髻散落,以为是她跑得急了,刚想命下人端茶,却听国公夫人厉声道:“白日里你?就披头散发,成何体统!”
“方才在坊市里不小心撞散的,是我的疏忽,心里头只想着给王爷备生辰礼之事,一时忘了看人!”元思蓁含情脉脉地看着李淮,使出老招数想倒国公夫人胃口,好让她快走。
她轻轻靠在李淮身上,脸与他凑得极近,谁知却看到李淮睫毛微颤,扭过头去不再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