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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2 / 2)


陈清酒上前,五指微曲,最后停留在他额上的碎发前,平淡道:“长高了。”

“哎?”成钰踮脚比划了一下,感叹道:“还真是。”

修仙重于修气,因此修仙者面容比之常人会年轻很多,长势也缓慢,但成钰明显不是如此。

两年不见天日的墓室生活,竟然也能让他身子爬高。

陈清酒从衣袖中掏出烤红薯给他,成钰挠着头,笑道:“哥哥,我已经学会辟谷了。”

“哦。”

陈清酒漫不经心地答了一声,微微屈指,敛眉就要将那烤红薯塞回衣袖。

成钰端详了他片刻,眼角上挑,“哥哥,你该不会是,专门跑下山一趟买的吧?”

陈清酒看他,成钰心中咯噔一下,颇为心虚地伸手拿过,叹道:“哥哥,下次不用这么麻烦。”

陈清酒看着空荡的手,一言不发地转身,成钰剥了红薯皮,里面的还是温热,他几步跟上,走在陈清酒身侧,问道:“对了哥哥,我在里面待了多久。”

陈清酒不咸不淡道:“两年。”

成钰两口下来便被噎住,这么一不留神儿就学了两年,他嘴角抽搐,最后咬了一口烤红薯压惊,“那墓室里符文记载的与众不同,我以前也没见过,哥哥,那土坡底下到底埋的是哪位前辈?”

“一位故人而已。”

故人?

成钰看他,正要开口,转念一想,既然是故去之人,提起来可能不大欢喜,便不再说话,三下五除二地吃完了东西,第一次实实在在地踏入了柜山境内。

荒芜,破败,凄清。

再糟糕万倍的词来形容都毫不过分。

除了一座竹舍孤零零地立在山顶,其他地方完全是寸草不生,成钰简直没有见过比这更糟糕的地方了。

竹舍外的石阶上都积满了厚重的灰尘,完全不用想象里面,成钰先一步推开了门,呛鼻的尘土扑面而来,他连忙后退几步,捂着脸干咳,“这地方,得好好打扫一下才行。”

陈清酒十分赞同地点了点头。

成钰回身在四周看了几眼,最后进入到一个疑似是灶房的地方,里面同样灰扑扑地,房檐屋角炉灶上已经结了蜘蛛网,锅瓦瓢盆的倒是一个都不少,但整得跟盘丝洞一样。

成钰想了想他在墓室里学得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最后悲催的发现,没有一个能简单快捷收拾了这屋舍的。

他出了灶房,猛然发现自家哥哥正拎着不知从哪里刨出来的木桶,似乎要打算整理屋子。

成钰登时健步如飞,夺下了那狗啃一样的木桶,从衣袖中掏出一方帕子,先擦干净了竹舍前的石桌石凳,最后将人安安分分地摆放好,道:“我的兄长大人呦,你可别作妖作死了。”

他叹息,最后在木窗那里找到了一根干枯树枝――好歹也是个山,找树枝却跟挖墓似地艰辛。

成钰在地上画了个繁复地图案,于正中央滴下一滴血,“哥哥,你且先在这里等上片刻,我去临近的镇上买些东西。”

陈清酒点头,成钰双手一捏诀,最后消失在了山巅。

不到半个时辰,他人已经挎着大竹篮小竹篮地回到了山上,衣食住行用的看样子都有,成钰回头又给水缸里添了新水――水是从隔壁山借的。

拧着抹布,他将屋内的桌椅擦拭干净,初秋的天气已经变凉,山里的水更是有些冰寒,下山换水的时候,成钰还有闲情逸致打量了自己一番。

十六岁,也算得上是小小年纪,眉目清秀稚嫩,然后现在做着老妈子一样的活儿,天知道他是怎么摊上这么一个长兄的。

手不能提,肩不能扛,门口石敢当最起码还知道镇邪。

好在这屋舍并不大,除去了灶房,三间小屋子,两间卧房也空空荡荡,除了卧榻藤椅也没发现什么多余的东西。

收拾好灶房后,他还有时间煮了一碗花椒面出来。

对于‘缩地’这种术法,成钰如今用的并不顺手,因此从小镇到柜山得分几次来走,路过旁地时,偶然看见了几株野花椒树,便顺手摘了些花椒叶子,回来煮成水,浇了一碗面。

虽是素面,又没什么油水炒菜,但花椒本身的芳香却十分入味可口。

“清汤面,灶房刚收拾干净就先凑合着。”成钰将碗筷放在石桌上,反正两人都已经辟谷,吃不吃东西的都不关系,但他现在是有事想问,那便不一样了,成钰一手托腮,笑得谄媚,“兄长,那墓室里刻着符文你知道吧?那竹舍里有相关的书籍吗?”

陈清酒吸了一口面,“收拾完了,你有发现书了吗?”

成钰摇头,正是因为找不到,所以他才怀揣着一丝希望过来问的。

“所有书籍都在墓室里,你得慢慢来。”

成钰面露苦涩,委委屈屈的样子,“我觉得那些东西也不是很难懂,但是想往下看时,又有一股力量排斥。”

“冒失。”

“我知道,循序渐进。”成钰举手回答,又颇为挫败地滚回了灶房烧热水。

陈清酒吃完了面,最后还意犹未尽地喝了汤,直到见底,才悠闲地进了屋子。

于是成钰再回头时,只见一个空荡荡的碗。

天色渐晚,成钰洗漱之后便悄然推开了竹门,只见那人躺在床榻外侧,合衣而眠。

最后一点烛火挣扎了片刻,屋内便彻底没了光,他合上门,然后回到了对面屋子睡下。

天凉,成钰想,该添被子了。

山中一夜秋雨过后,彻底将竹舍洗刷地一尘不染了,成钰经常会跑到墓室里,一呆就是数日。

大过年那天,下起了大雪,柜山被皑皑白雪覆盖住,看起来便没那么糟心了。

成钰是第二日从墓室里爬出来的,日日修炼,他身上的气息也变得沉稳许多,不似同年人那样浮躁,而且似乎几日不见都能冒出一节来。

成钰弹了弹一身雪,进屋时便发现陈清酒在对卷轴白纸发呆。

那样的卷轴宣册共有四样,除了卷轴上繁复的纹路,成钰看不出什么不同,但却潜意识地认定了那是十分重要的东西。

“哥哥这是要干什么?”

陈清酒等他坐在了对面,才后知后觉地抬头,道:“准备下山了。”

“哦,那没什么问题。”

成钰一笑,山下的墓室里藏着不止有符文之语,还有金银财宝,因此出门什么的完全不用担心。

成钰第一次出来时就顺带了一些,他本人觉得拿先辈的东西委实不太道德,但是陈清酒却又从不批评,只是默许,因此他便拿的心安理得了。

陈清酒执笔,在砚台上蘸了墨,于一张宣纸上画了个灵符文,“你在下面,可曾见过这样的东西。”

那一串符字复杂而又扭曲,成钰勉为其难地看着,只能模模糊糊辨认出一个‘缚’字,成钰点头,陈清酒便将笔给他,而后重新拿了张干净的宣纸,“你画给我看。”

成钰下笔显然没他那么流畅,中间停顿了片刻,才补完最后一笔,当真是鬼画符一样,陈清酒看着他递过来的符文,思虑片刻,“也可。”

成钰不禁咬着笔头,托腮看他,“哥哥,这都是什么字?”

“鬼缚情。”陈清酒那双淡如水的眼睛瞥了他一眼,“下山之后会有用,你记准确了。”

成钰虽然贪恋那墓室里的秘术,但也巴不得离开这光秃秃的破山,于是当下轻装上阵,带着人风风火火地出柜山,路上还不忘默写了数百遍的‘鬼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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