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夏安白天下地、晚上码字,还得接受江来娣那个神经病的打骂,日子简直是苦不堪言。短短一个月下来,已经长了浓重的黑眼圈,憔悴得让人不忍直视。
最可气的是,因为她不会干地里的活儿,只能在一旁先看着别人做,然后再依样画葫芦。种地这种事,现学现卖当然慢,别说跟庄稼老把式比,就算跟同龄姑娘比起来,也落后一大截……这让她直接只能拿半大孩子的工分。
为这,就算她妈打她,别人看着也情有可原。
毕竟在这个喂饱肚子大过天的年代,工分就是粮食。挣不到工分就等于赚不到自己的口粮,赚不到口粮就等于要吃别人的!
这可是要家人命的事。
在这个丫头贱如泥的时代,就算是很小的女孩都会被逼着最大限度干活,更不用说是夏安这个已经十四岁的大姑娘了。
也就是夏家家境不一般,若是换成普通人家,只怕夏安这样笨手笨脚的丫头早被打死了。
不过话说回来,夏家老爷子身份不同,即便是在这饥荒年月,都能按月领退休津贴和物资,还有出息的女儿女婿帮衬,家里人口又不多,日子应该很滋润才对。怎么江来娣还这么打孩子?
虽然大家也都重男轻女,但女儿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啊,即便比不上儿子,却也还是疼的。但凡日子过得下去,谁舍得老打闺女啊!
这江来娣莫不是有病?
干活的间隙,众人坐在一起歇凉。那边江来娣不知为何又开始追着夏安打了,就有人不解。
“呵呵,这你就不知道了。这江来娣啊,心思就没在夏家。”有了解内情的大爷搂起衣襟扇风,笑得意味深长。
“啥意思啊?咋不在夏家呢?”
这个年代,嫁出去的女儿犹如泼出去的水,娘家不会再留你的碗筷,也不会再拿你当亲人。婚后再回娘家,也不过是偶尔来走动的亲戚,如此而已。
所以,女人们结婚后大都一门心思护婆家。不是女人们忘本,而是娘家压根就已经把她们当水泼出来了。
自古就有“出了嫁的女人,在婆家是外人,在娘家是客人”的说法。
说的就是女人婚后不可为外人道、却心照不宣的苦处——在婆家,只要有公婆在,就永远只是个外人;在娘家,从出嫁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只是偶尔上门的亲戚,甚至都不能多待、也不能多说,待久了嫂子弟媳会嫌,说多了嫂子弟媳更会嫌。就算是亲生父母,也已经一门心思只在儿孙身上,经营着自己代代相传的天伦之乐,哪里还会管已经嫁出去的人?
但,岁月流转,草木枯荣,公婆总有过世的时候,或者有分家的时候,那时候女人就可以当家做主,跟自己的丈夫和孩子拥有自己的小家了。而娘家那边,疏离却是永恒的。且,越到后来感情越淡。等到娘家父母过世,也就不存在娘“家”了。所以民间也有“父母在,家才在”的说法。
正因为如此,女人们权衡之后,都会选择把心思和精力放在婆家。
毕竟,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可这江来娣却不一样。
那拿衣襟扇风的是葛二爷,算是生产队上第一能耐人,号称“诸葛二爷”,眼神毒辣,看人一个比一个准。所以偶尔也喜欢卖弄一下。
这会子见大家都围过来要听故事,就笑着呶了呶嘴,让大家看向不远处:“看,给她娘家人塞东西呢。”
大家顺着看过去,果然,见江来娣追打完夏安,便凑去她娘家妈那里,偷偷不知塞了两个啥到对方口袋。
葛二爷小声遮着嘴嘀咕:“我可是亲见了的,上工之前江来娣从她女儿手里抢的吃食,这会子塞给她娘呢,想必是带回去给她侄子吃。好像她自己本来还藏了一个,一共两个。”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贴娘家!
具是又震惊又不屑又羡慕:震惊的是居然有这样的母亲;不屑的是这江来娣脑子不清楚,哪有把侄子看得比亲生闺女亲的;羡慕的是……老江家好福气啊,养了这么个女儿。
另一边的夏安更觉得江来娣是傻子。
这天下哪有把别人家孩子看得比自己孩子重要的啊?傻子么?
侄子算个啥?人自己有父母的好么,就算是将来长大了,也是孝顺自己爸妈,谁TM跑去孝顺姑妈啊?
现在夏安甚至怀疑原主饿死另有隐情了。
按道理,夏家算是全生产队条件最好的,虽然也吃不饱,但不可能饿死孩子啊。
难道是这江来娣把原本该女儿吃的东西全给娘家侄子吃了?
夏安觉得有必要调查一下这件事。
当然,这目前还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她要先摆脱下地干活啊!
每天白天下地干重活,晚上再回去码字,真的会死人的好么。
每晚她熬到深更半夜都写不完当天的更新任务啊,经常被惩罚、惩罚、再惩罚。
现在惩罚后果还看不太出来,但如果继续被惩罚下去……画面太美她不敢想啊。
所以,她现在都是只要有时间就让意识进空间码字。
早上江来娣把她打醒时,她其实不是在睡觉,而是让意识进了空间,在码字。
可即便如此,也不能保证完成固定码字任务啊——每天九千字啊!她还要适应空间里的键盘。更何况,每天都累成狗,回家已经身心俱疲,怎么码?
说实话,就算有时候完成了码字任务,她也不知道自己码的啥。水到不能再水的章节,让后台收益惨不忍睹。
不行,她一定要想个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