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王全生在那儿不忿,林戚却觉得虚伪。
王全生以为别人对他家的事情一无所知么?那于笙虽说脾气不好,人也有些阴郁,但是平心而论,对王家可谓是仁至义尽。
初到王家直到现在,所有农活全是他与王柳氏忙活,王全生除了前几年打猎,其余时候都是在家当大爷,尤其王柳氏没有怀身子的那几年,母子二人就是王全生发泄的对象,林戚还记得哪年严冬,地上滴水成冰,那王全生竟逼着于笙在雪地里跪了许久,若非王柳氏逼急了找了村正来,那于笙大概早就被冻死了。
村子本就不大,一家有个什么破事,不出两天全村人就知道了,尤其林戚还是邻居,前些年王家时不时就传出王柳氏的哭嚎,隔两天于笙一脸青紫,谁能不知道他家发生了什么。
也就王秋生下来没多久,于笙像是变了个人似的,王全生再动手时他也不会只忍着,林戚当初还不懂,他娘瞅着于笙纤瘦的背影,兀自感叹,“不过是人逼急了罢,王全生那个渣滓,总要有人来收拾他的……前几年于笙是顾着她娘,再加上的确与王全生有养恩,但是现在……早都还清了……”
“于笙就是个半大小子,你不怕自己逃了,最后赌坊的人找来找他的麻烦?六日前,你家似乎就被人砸了一通,这一次那赌坊的打手可不会心软。”
林戚试探着开口,王全生冷哼,“弄死那个小畜生才好,老子养他这么大不就是拿来使唤的,现在我遇到灾祸了,他就该出来担着!”
林戚瞧不起王全生这厮,但是人家的事情自己又掺不上手,最后只能多嘴又提醒了一句,“听我堂兄说,那家赌坊背后的水深着呢,而且与莳华阁还有些牵扯……最重要的是,那里不仅收貌美的女子,还有……清秀的少年……”
“五百两银子你还不上,但是那些人若是瞧上你王秋和于笙,那就害了他们。”
林戚的话一开始王全生还没听懂,他在镇上虽去的不少,但是莳华阁不是随便就能进去的,所以更不懂林戚说什么少年,他疑惑问,“莳华阁的男人不大多是龟公,小厮,于笙就是卖进去也就是洒扫的,能值什么钱?”
“就,就是那些好男色的,”林戚有些难以启齿,“富家老爷不都有些上不了台面的嗜好么,就……娈/童,你难道就没有听过吗?”
王全生起初还是一头雾水,但在听到“娈/童”二字倏忽明白过来。
“于笙,他……那副凶煞性子,谁能看得上啊。”王全生犹存疑窦,先前在镇上的时候,他不是没有见过那种,但是对方都是身体娇弱,阴柔娇俏的少年,而且眉目间风韵丝毫不逊于女子,若是将那么一张脸代入到于笙这儿……
王全生一激灵,这……这哪里像了啊!
“你以为随便拉着去一个就能接/客吗?”林戚的堂兄在镇上做个不大不小的掌柜,对这种事情见得多了,连带着林戚也知道了不少秘闻,他瞅着王全生不可置信的模样,难得耐心解释了一番,
“男人之间的这点事又不似和女人的那档子事,本就是破坏阴阳调和的恶心事,那肯定是要先调/教一番,听我堂兄说,男人好那口的,心里或多或少是存着凌虐的心态,而且最好长相清秀,还有些难以驯服的那种……”
“说是,哪怕一开始桀骜如烈马的,只要被莳华阁的人驯个十天半月,最后都是跪着求*的,而且一旦接了客,最后没一个能活着出去的……”
林戚说到这儿也心有戚戚然,他们都是泥腿子,实在想象不到那些富贵闲人为何偏好那上不了台面的东西,比起硬邦邦的少年,那些身娇体软的女子不是抱起来更舒服吗!
“于笙若是进了莳华阁……”王全生眸中闪过一丝什么,在今日之前他从来没有在意过于笙的长相,可是在听林戚说过以后,他便忍不住回想。
不得不承认,于笙的长相大半是随了他娘,而且也很好的继承了他那短命秀才爹的俊逸,比起王秋来,于笙的容貌显然要更胜一筹。
“你说什么?”林戚没听到王全生的呢喃。
“没什么……”王全生嘴角勾起一点笑,又问,“如果说按照于笙这长相,他若进了莳华阁,你觉得能值多少钱?”
林戚下意识地就拿堂兄告诉他的回答,“若是运作一番,最后落入那些有特殊嗜好的老爷手中,最少百两起步……听闻前些年有个就是卖了四百四十四两。”
他说着忽然反应过来,“你想做什么?该不会是想……”
王全生摇头,一脸无辜,“于笙虽不是我亲子,但我好歹养了他多年,怎么会将他卖了,不过是好奇你说的那些而已,我若卖了他,他娘可不得和我拼命呐。”
林戚这才歇了一口气,但他没有注意,王全生眸中闪过一抹莫名的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