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此时,那些官家大户,世家名门,也皆是朱门紧锁。想必此时此刻,这些身陷朝局之人,要远比白丁更担忧前程性命。
从白天,到黑夜,不知这样激烈酣战了几个时辰,皇城那边才终于兵刃渐歇,声音开始变得悄然,挺不清晰,似乎是休了战。
只是,谁也没想到,太极殿不知被谁点了一场火。
于是,刚刚稍得喘息的皇城,很快,又陷入了兵荒马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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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妙坐在禅房桌前,双耳听着外头的动静,身子几乎一动不动。就这么艰难地熬过数个时辰,直到从静安寺遥遥往皇城望去,一眼就能看得见火光冲天。那大火熊熊烧的激烈,大半边天都被烧成刺眼的红色,浓燃的火光,几乎直将夜半的长天都照亮了。
京中终于有消息传来。
一个让妙娘惊得四肢百骸都忍不住颤抖的消息——
“原被软禁冷宫之中的六皇子得护军袁大统领接应,与秦王兵刃相见,两方交手,死伤难记。”
“太极殿着了一场大火,曹将军冲进火海救圣上,现下生死不明。”
妙娘脸色寸寸发白。
不敢置信,下意识就开口重新问了一遍: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太极殿大火,将军冲进火海营救圣上,现下生死不明。夫人!将军说了,上京城祸乱滔天,请夫人往南边走吧!”
“……怎么会?!”
人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不过一日的功夫,怎么就生死不明了?
玉姐儿已经四岁多,懂得虽不多,这句却也听懂了。
听说她爹爹生死不明,小姑娘愣了片刻,便忍不住嚎哭起来,张牙舞爪地喊着要爹爹。安哥儿还小,不懂事,只是听姐姐哭,他也跟着哭起来,一个劲儿地闹着要找爹爹。
带来消息的是曹巍的残部,听闻是曹巍进太极殿火场之前,嘱托他将消息带给妙娘,好叫妙娘带着两个孩子早日潜逃。
仿佛一夕之间,风云骤变,妙娘还有些回不过神儿来。
只自顾自一下下拍着怀里的安哥儿,试图让他放缓哭声。
倏然间,传来一声怒喝:
“两个小崽子哭得老子脑仁疼!闭嘴!”
曹玉和曹安被吓得噤声,撇着嘴掉眼泪,那副可怜样子如出一辙。
妙娘循声望去,就见吴副将面冷如修罗,怒气冲冲,冲着她就大步过来。
她本能地伸手想护着怀里的安哥儿。却不料,对方动作快的很,一把就将安哥儿从她怀里扯了去,随手塞给站在一旁的小婵。然后又使了力过来拉她,攥着她的手腕,直将她从凳子上拉起来,扯了个趔趄,险些摔出去。
不过因为他还紧攥着她的手腕,又给生生拽了回来。
小婵急得直喊:
“大娘子!!”
妙娘也不明所以,奋力甩手,怒声问:
“你干什么?!”
“不想死就给我闭嘴!”
吴副将冷声怒道,
“曹巍这匹夫误我!!”
其他军士见吴副将对曹将军夫人多有冒犯,有阻止之意。怎奈何曹巍不在,吴副将就是这里官阶最高的人,军令如山,他们不得不听命于他。
吴副将一手拽着妙娘,另一手持一把长剑,大步流星直往禅房的房门口走,甫一开门,就与前来传信的军士撞了个满怀。
只听那军士慌忙向吴副将汇报:
“不好了!吴副将,咱们被人包围了!”
“你说什么?谁会包围我们……”
吴副将话刚说到一半,周遭突然传来“嗖——”“嗖——”几声,四面八方顷刻之间涌来了一群黑衣人,他们手中的武器被月光一照,皆泛着凛凛寒光。
程妙被吴副将用左手紧拉在身边。
紧接着扬声下令:
“迎战!我们冲出去!”
所有人的注意力全在方才涌进来的一群黑衣人身上,似乎并没有人注意到,此时对面另外几间禅房的廊下,还站着一个身量高大,器宇不凡的年轻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