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抓了不少人,我爹不过无名小卒一个,官府不见得上心。而且我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她为难地咬着下唇,“如今要保他平安无事的出来,除非去求肖大人,可是安家大小姐与我已结了仇,又不肯让我进去见姨妈。我只是个平头老百姓,你说还能怎么办……那不然你想个办法出来?”说完就嫌弃道:“还是算了,你自己都自身难保。”
沈怿:“……”
“就帮我这个忙吧。”书辞拉了拉他的袖子,“放心,只需要潜入禄家宅子取信就好了,若真出了事我决不会把你供出来的。”
沈怿静默片刻。
三更半夜闯民宅偷东西,说实话,他真不太想干。
“滴水之恩,应当涌泉相报的!”她特地把涌泉两个字加重了语气。
见他半晌没吭声,书辞只好又改口:“那我涌泉相报总行了吧?”
“……”
“以身相许?当然,前提是我娘得同意。”书辞打量了他一回,“她常说跑江湖的居无定所,你得先找份工稳定一下。”
沈怿:“……”
见她还要往下说,沈怿终于忍无可忍地打断:“行了行了,帮你就是。”
书辞不禁喜出望外:“当真?那我先谢谢你了!”
他抬手打断:“别高兴得太早,若是房间上锁,我不一定能进去。”
“嗯,我明白。”凡事总得往好处去想,行与不行,试过了才知道,她拍拍裙摆站起身,“事不宜迟,明日子时我在这儿等你。”
沈怿叹了口气点点头。
有了这个承诺,当天夜里书辞睡得格外安稳。
*
翌日,刮了一夜的风,早起时屋檐上有层薄薄的雪。
沈怿换好了衣服,带上几个随从敲开了刑部的门。
不多时,刑部的何尚书急急忙忙赶到偏厅来迎接他。
“不知王爷大驾,下官有失远迎。”
沈怿把茶碗往旁边一搁,“无妨,我来这儿不过办点小事,只是需要麻烦何大人跑跑腿。”
都说无事不登三宝殿,何尚书不知他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试探性地问:“王爷有何吩咐?”
“我要从刑部大牢里调个人出来。”
他似有所思地哦了声,“不知是哪一位?”
沈怿淡声道:“言则。”
何尚书在脑海里搜寻了一遍无果,只得压低声音问手下:“言则是谁?”
随行的主事翻了翻名册,覆在他耳畔低语了两句。
“这……”何尚书显得很为难,见沈怿冷眼睇过来,连忙赔笑,“王爷有所不知,这言则与侵吞赈灾粮款一案有关,是、是肖大人手上的案犯,下官不好随便提人的。”
他冷笑道:“这么说,还得他同意?”
何尚书不敢明言,只能干笑。
“不要紧。”沈怿靠在帽椅里,风轻云淡地扬了扬眉,“你大可找人去肖府问一问,看看肖大人肯不肯卖我这个面子。”
城北东安门外。
白老虎皮上是一张浮雕龙纹的太师椅,绯色的绫罗长袍垂了一节在扶手外,修长的五指掀开茶盖,一股白烟从缝隙间四散开。
“你说,是沈怿来向我要人的?”
底下跪着的侍从应了声是。
男子把茶盖又放了回去,“要什么人?”
“回大人的话,是耀武营总旗言则。”
“言则?耀武营总旗?”他似觉得好笑,又像是感到有趣,端着茶碗摇头,“看样子,他是吃准了我会放人……既是要,就把人给他吧。”
“是。”
说完,他食指在下巴上来回轻抚,唇边含着一抹诡异的弧度:“沈家皇室里真是难得有股清流啊,往后的日子,想来不会那么寂寞了。”
六扇门偏厅内,沈怿还在喝茶,捕头跑的气喘吁吁,朝何尚书耳语,后者听完,堆上一团笑意面朝他。
沈怿连眼皮也没抬,“怎么,还有什么要求,一并提了吧。”
“不敢不敢……卑职这就把人放出来。”
他忽然拦住,“不急。”
“你先把李修带到这儿来,我有话问他。”
“是是是。”
茶又换了一壶,堂下跪着个披头散发,满脸憔悴的男子。
“你就是李修?”
后者望了他一眼,小心翼翼地点头。
沈怿缓缓道:“听说,言则赠予你二百两,让你帮忙向禄全引荐,可有此事?”
李修仍是点头:“确有此事。”
“有推荐信么?”
他想了想:“没有。”
沈怿肯定道:“你有。”
李修皱着眉茫然不已,又仔细地回忆了一番:“真的没有啊。”
“我说你有你就有。”他抬头吩咐,“拿纸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