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蓁嗯了一声,张望了一下大堂,问他:“现在给做吗?”
季恒秋没立即回答,不露痕迹地上下扫了一眼眼前的人。
刚刚乍一看,他其实没认出这是江蓁。
穿着睡衣,头发随意地披散着。没化妆,和平时的差别倒也不大,但她皮肤白,整个人显得没什么气色,病恹恹的。
今天是不营业,下午程泽凯的朋友送来两大箱柿子,一箱分给员工们了,另一箱他今年想试试自己做柿饼。
晚上酒馆没人,正好给他一个人安静地捣腾。
季恒秋的视线落在她手里的塑料袋上,上面写着药店的名字。
“冰箱里就馄饨,给你下一碗,吃么?”
江蓁眼睛亮了亮,圆圆的像小狗一样,她扬起笑点点头:“吃!”
男人回了后厨,江蓁拉开吧台的椅子坐下。
兜里的牛奶被她拿出来,打开瓶盖小口小口喝着。
外头下雨降了温,也许是因为大堂空旷,灯光又昏暗,屋子里似乎更潮湿阴冷。
从前台和后厨连接的小窗口,江蓁看见男人忙碌的身影。
她跳下高脚凳,抱着牛奶瓶走到后厨。
也不说话,就靠在门边上看着。
后厨比外头暖和多了,江蓁一小步一小步往里面挪,也不打算走了。
锅里下着馄饨,中间那张大操作台上摆着一堆柿子,看来他刚刚一直就在忙活这个。
江蓁插着口袋看着看着,视线就从柿子跑到别的地方去了。
她穿着外套都嫌冷,男人却只穿着一件无袖T恤,露出的手臂线条匀称紧绷,肌肉不夸张,但看上去健壮有力。
江蓁默默挑了挑眉点着头,身材还挺不错的。
她不自觉地往前走了两步,带着好奇开口问:“这是在做什么呀?”
柿子被削了皮,保留叶柄,用绳子穿过打好结,一段能绑七八个,再放外头架子上挂起,晾晒月余,风干后密封保存,等凝结出一层糖霜就可食用了。
季恒秋现在做的步骤是串绳,熟练之后速度就快了,他利落又绑好一颗柿子,抬头回答她:“柿饼。”
江蓁的嘴巴形成一个O,她惊讶道:“原来是这么做的啊。”
顿了顿又感叹一声:“好神奇!”
季恒秋依旧是那副冷冷清清的样,没给什么反应。
等绑好一串,季恒秋掐着时间,锅里的馄饨应该好了。他放下柿子洗了把手,回到灶台边打开锅盖,用勺子舀了舀,馄饨皮已经煮的晶莹半透。
季恒秋关了火,拿了一个大碗将馄饨盛出锅。
碗里少说也有个十五六只,江蓁倒吸一口气,摆摆手说:“我吃不了这么多的。”
男人抬眸看她一眼:“还有我的份。”
“哦。”江蓁讪讪笑了笑,给自己挽尊,“我说呢,原来你也吃啊。”
季恒秋又拿了个小一号的碗,盛之前象征性地询问了一句:“能吃多少个?”
江蓁斟酌了一下:“八个吧。”
也许是一天没吃东西了,闻到面汤香味江蓁的肚子咕噜叫了两声。
一碗荠菜鲜肉馄饨,汤底鲜香,馅料扎实饱满,最后撒上紫菜、蛋皮和虾米丰富颜色和口感,很具有老申城风味。
季恒秋把两碗馄饨端到大堂的桌子上,开动前先问江蓁:“要蘸酱吗?”
难堪回忆顿时涌入头脑,江蓁紧绷着摇了摇头:“不用,我不吃辣。”
她的反应让季恒秋也想到了什么,嘴角微不可见地勾了勾。他转身回厨房,用小碟子装了一勺香菇牛肉酱作蘸料。
缘分有的时候就是这么奇妙。
江蓁怎么也不会想到有一天会和面前这个男人在深夜十点一起吃碗馄饨。
男人不多话,安静地进食。
江蓁先舀了一勺汤喝,咸淡适宜,鲜香在味蕾上跳蹿,她满足地发出一声喟叹。
胃口打开,她两口一只馄饨,真饿了,吃得有些急。
八个馄饨是她平时的饭量,胃里填了东西,生理期的不适似乎也缓解很多。
最后一只馄饨嚼完,江蓁还有些意犹未尽。
饱是饱了,但还想再吃。
她叼着勺子,喊“邱老板”。
男人抬起头:“嗯?”
江蓁双手放在胸前,身体前倾,笑嘻嘻地问:“锅里还有吗?”
下馄饨的时候季恒秋就估了量,一共二十四只,他碗里十六,锅里自然是没了的。
碟子里还有最后一只馄饨,他抬手刮了刮下颚,用勺子舀起递过去,有些犹疑地问:“要么?”
“要!”江蓁捧高自己的碗,接过最后一只馄饨。
那上面蘸了酱,江蓁尝了一口眼睛都亮了:“这什么酱,好好吃。”
季恒秋收拾好自己的碗筷,等着她吃完,随口回答:“香菇牛肉。”
江蓁:“哪买的?”
季恒秋:“自己做的。”
江蓁哇了一声,听上去像拍马屁但确实是由衷感叹:“你怎么什么都会做?!”
季恒秋挠挠眉梢,不太确定地说:“因为我是个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