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孩子,中秋佳宴才开始,千万别弄差了脸色叫人多心。”陶菊提灯过来,白评亭伸手给她,并对江走道,“起风了,该回去了。”
江走翕张薄唇,似乎还欲说什么。
“江走,就像方才你陪哀家来莲池时一样,这次你再陪哀家观场好戏吧。”
白评亭始终没有回头,由陶菊扶着下了亭轩,江走落在很后面,回到宴上时也是一副神思不济。
宁顺帝今夜兴致也不高,搭着龙椅的扶手,桌上的酒杯尚未动作,高座之下是禁卫常杉执刀而立。
歌舞暂毕,朱见澌全程注意着上座,一心涨涨气氛,出席讨要三杯酒。皇后在右首,眉眼俱笑道:“也不知他生了哪般心思,皇上赐三杯便是。”
宁顺帝向旁边挥手,内侍将斟满的御酒递了下去,朱见澌接过道:“今天是中秋团圆佳节,儿臣在此恭祝大寐政通人和,风调雨顺。”说罢饮下美酒。
江走无心享受秋宴,出神之际,手腕冷不丁被人一握,她条件反射狠狠地甩开,脸色青白。
商启怜被她大力一挣,愣道:“江走?”
心底油然而生一股恐慌,江走不知如何解释,商启怜扫了眼朱见澌,说:“一会儿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要站起来。”
“启……”
商启怜拍了拍她的脑袋。
“这第二杯,儿臣……”朱见澌正揖礼笑言,只觉胃里刺涌,他的脸色猝然大变,没能再说下去。
在座纷纷望向他,朱见澌的五官扭成一团,揪住衣襟:“儿臣……儿……!”一口黑血喷溅出来,朱见澌应声摔倒。
皇后愕呼:“太子!”
场面一时不受控制,群臣惊崛。
朱宪戚扔开酒杯,跃出席去把人扶起,朱见澌已经不省人事,鲜血顺着下巴淌满衣襟。
朱宪戚沾了一手的血,他的视线钉在微微滚动的御杯上,思绪收紧:“有毒……”
“酒有毒!护驾!”
不待声灭,禁卫齐刷刷地拔刀,瞬息便抢到了御前,众人抬头望去,那些外露的刃片笔直而锃亮,禁卫站成一排,稳如竹筏,固若金汤地拦在高台上,仿佛把座下每一个人皆视为敌。
今晚赴宴商启怜没有带刀。他握拢的拳头抵在案沿上,眼神锐利地往常杉那射去。
常杉护宁顺帝最近,横刀在手,回以一个眼神。
“见澌!见澌——”皇后推开侍女,疾奔下来,看到朱见澌封闭双目,兀自吐着血沫,她从朱宪戚那夺过人,竭力嘶喊,“传太医!”
朱宪戚遍手是血,朝外一退,转头与商启怜眼神交锋。宁顺帝示意禁卫作让,人群如潮一散,圈中的白评亭未曾离席,陶菊正牵着她的手,她似乎也遭了惊吓,侧眸关怀道:“皇上可无碍?”
“朕一切无碍!”宁顺帝起身一跨,威怒道,“太子呢,太子如何了。”
“皇上,见澌醒不过来!”皇后泪如雨下,几乎晕厥过去,朱宪戚立在一旁冷静道:“父皇,太子是饮酒中毒,已经派人通传太医,另外秋宴的饮食竟会被人下毒,须尽快搜捕此次试菜的内侍以及膳房宫人。”
宁顺帝掷袖:“把试菜的人带上来!”
朱见澌被抬下去医治的时候,一名小内侍给提了上来,他摔在阶下,剧烈发着抖,常杉拱手道:“皇上,试菜内侍已经带到,而巡察的禁卫前面来报说有一名女官溺毙西角河中,人已经打捞上来。”
众人屏息,听常杉道:“此人正是膳房掌膳姚雯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