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这几株……”
“……老朽也认不出来了。”
我急了。
认不出来的药草,若被这些军人猜疑是用来谋害他们大军的,那乐子可就大了。
“这几株也是治寄生虫的,寄生虫分很多种,我无法确定自己感染的是哪种,所以就各种都采了些。”
青面獠牙:“如何证明?”
我想了想,当着青面獠牙的面,处理干净植株,吃下了。
“如果这是用来谋害你们军队的毒草,我吃,就会毙命。”
“但这确是医治我的药株,所以我吃,没有问题。”
青面獠牙不说话了。
我发现那土郎中看我的眼神很奥妙:“小姑娘,你很擅长黄岐之术?”
“这几株,老朽都认不出来,你倒是能如此详细知悉其功效,还说得如此头头是道……”
我:???????
这种不应该属于基本医疗常识么?
驴友出发,正式开始野外生存前,都会详详细细地培训,哪些植株是有剧毒的,哪些是能饱腹的,哪些是能治哪种病的。
当了这么多年的驴友,我若是连这些都记不住,那我岂不成了菜鸡了???
“……”
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我发现,在我的认知中,属于基本常识的东西。
对于他们,却很陌生。
……这或许,就是,跨越几千年的医疗水平差异。
我不说话了。
他们也不说话了。
我感到,有一种无形的、既有认知上的沟壑,深深地纵横在我们之间。
这种沟壑,让我不知该如何将话题继续下去。无法顺利沟通。
静默不知多久,我身边的哥,我是说,木影,扯了扯我的袖子,把我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安和,除了治发烧,治腹中虫,你还会治什么?”
我说:“我也不知道。”
“有些东西,虽然已经学过了,但因为沉浸在记忆洪流中太久,很少波动。所以,乍地让我回忆,我是真的回忆不出来。只有面临相应的情况,需要相应的处理的时候,这些学过了的东西,才会自然而然地浮现出来。”
“自然而然地,就知道该怎么做。”
“……”
“……你能救你自己,你能救他们么?”青面獠牙忽然道。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那是为数不多的还在呻|吟着的重伤号,因为伤势过重,脸上的神情,已经痛成将死之人的麻木了。
有断臂的,有肠子流出来的,还有耳朵被敌军削下来的……大片大片马赛克,分外可怖。
说实话,我一点都不想去接触他们。
只是看他们一眼,我都会被那种绝望的情绪传染,后背升腾起毛骨悚然的寒气。
木影站在我身边,用力按了按我的肩膀,沉声。
“这都是我们并肩作战的弟兄。”
“你能救么?”
“……我、我不知道。”我的喉头干涩无比。
那青面獠牙穿过熊熊燃烧的篝火,来到我跟前。
当权者的威压,很重,很重。
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我。
“救活他们,你就能活。”
“救不活他们,你就陪着他们死。”
宛若轰雷砸顶,把我当场劈懵了。
开什么玩笑!!!!!!
“大将军,草民、草民……”我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来,我知道,此刻我一定笑得比哭还难看,“您的麾下副将影,刚刚已经证明了,草民乃良民。”
“所以呢?”
“所以,对于误抓到的良民,于法于理,都该无条件放归自由。”
青面獠牙的面具后传出冷笑声,他背着手在我周围踱步,非常无礼地,给我施加更大的精神压力。周围兵兵众众,皆畏惧地鸦雀无声,呈一片死寂。
“哼,纵你乃良民又如何?”
“一军大将不高兴了,宰个平民,不过就是踩死只蝼蚁。”
“现在,本将就是你的法——”
“救活他们,你就能活。”
“救不活他们,你就陪着他们死!”
就是讹人,也不带这么讹的啊!
这不是明摆着要我给这些重伤号陪葬么?
我再三恳求,实话实说:
“大人,这事儿真的超出草民的能力范围了!”
青面獠牙,背身离去。
“这是你的问题,不是本将的问题——”
“副将影!”
“在!”
“看着这女子,哪儿都不准她去,就搁这儿救弟兄。”
“如果救不活,你亲手宰了她!”
“……是。”
青面獠牙离开以后,我微微拉开与木影的距离。
“哥,不会真按照他说的做吧?”
那一瞬间,高个子武将脸上的神情,真的是难以用语言来形容。
“军……令……如……山。”
我|日|尼|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