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时,周逸宁执意要送骆音下楼,经纪人拗不过他,只得千叮咛万嘱咐戴好帽子口罩不许走远,这才放了他。
二人一前一后穿过楼梯往下,楼梯间里昏暗无比,周逸宁突然没头没脑问了句,“你是学音乐的?”
“嗯?”骆音停下,仰头朝他看过去。
周逸宁把那小本子朝她递过来。他摘了口罩,眼中带笑,“看你会用五线谱。”
“哦,”骆音接过本子,看也不看塞进了包里,敷衍回答,“以前学过一点。”
周逸宁轻笑着打量起骆音,“没想到,你这人还挺正经的。”
骆音没好气反问,“我什么时候不正经了?”
这么一问,反倒把周逸宁给逗笑了。
走出楼道,外面阳光灿烂。
周逸宁重新把自己武装了一番,加快脚步追上骆音,并排走在她的身侧。
他没话找话说,“把曲子给我又不收钱,要不我请你吃饭吧?”
听着他并不算认真的语气,骆音都能脑补出一旁那张脸上的敷衍,她专心看着眼前的路回答,“不用。”
说得可真轻巧,周逸宁心中泛起些不快,他拉住骆音的胳膊,强行拽她停下来,问,“为什么要白送给我?在接受之前,我必须要弄明白。”
烈日下,周逸宁的全副武装的脸上只露出一双眼睛,突然认真的眼神却比此刻的阳光更是灼眼。
都重新做人了,黑历史时期的产物给你拿去糊弄粉丝,要再收钱,我良心可过不去。骆音这么想着,自然久说,“哪有这么多为什么,我乐意。”
她乐意,周逸宁心头一热。
他见过骆音在派出所偷摸着收下夜店女公关的钱,也见过骆音吃完霸王餐不由分说拉着他要钱,他眼里这女孩是个24K纯财迷,看着又社会又复杂,没想到她居然会推开一笔属于她的版权费说,送给你我乐意。
周逸宁想不明白,但是非常开心。
他眼里的光更亮了,歪头问她,“真的?”
“对了,”骆音没再回答这个问题,突然想到另一茬,随口一说,“大提琴。”
“啊?”周逸宁没反应过来。
骆音朝周逸宁建议,“编曲的时候,前奏能考虑用大提琴吗?”
大提琴曾是少女时代骆音最好的伙伴,就算现在与之无缘,但就自己的原创提个建议也不过分吧。
周逸宁又哦了一声,再次审视起骆音。
夏日午后阳光下的她,一头黄毛十分的耀眼,刘海被汗水黏在额头上,脸颊晒得红扑扑的,虽然她只是穿着简单的T恤和牛仔短裤,在周逸宁的眼中却是闪闪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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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了周逸宁的工作室,骆音在街边公交站台等车。街对面是平州大学,当地最好的一所高校,正是下午下课后,满眼都是进进出出的大学生。
骆音盯着大学生们发起呆,想着自己当年如果能顺利毕业,如今会是怎样。
她可能读了大学,如果能考上平州音乐学院就好了。
街对面人行道边的红绿灯不停闪烁着绿灯,一群年轻人洋洋洒洒穿过街道朝这边走来,看样子都是平州大学的学生,每个人都意气风发的。
其中一个高个子男生突然停下脚步愣了几秒,又和同伴说了句什么,然后径直朝公交站台的方向走来。
男生走到跟前又仔细确认了片刻,试探着问,“骆音?”
骆音还在走神,听到跟前有人叫自己的名字,赶紧退了一步,抬头看是谁。
眼前的男生正一脸诧异地低头打量着骆音,骆音认得这张脸,立刻喊出声,“黄粱!”
骆音现在还记得高一开学第一天,班级的自我介绍会上,一个虎头虎脑的男生跑上讲台,大声说:我爸姓黄,我妈姓梁,所以我叫黄粱!特别要强调的是,只有黄粱没有一梦啊!比起空想,我是个脚踏实地的行动派!
后来,行动派黄粱成了班里学习委员,骆音的印象里,他的成绩一直在班里甚至全年级名列前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