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荷对冬康道:“院子里杂役婆子也都分些,还有院门外值守的小太监。”
“桃夭贪吃。”岳儿伸出三个手指头,“三颗了。”
桃夭哎呀一声,翻白眼道,“小器鬼。”说着话又拿一颗,“就吃就吃。”嚼着笑问道,“刘公公和方姑姑可有?”
风荷笑道:“有,大包是咱们院子里的,另外包了几小包,刘公公方姑姑武大人郑司官胡婆子长生姐姐,良将军……”
她有意将良将军放在最后,桃夭嗤了一声:“怎么还有他的?”
“去往上京的人可有消息?”风荷问道。
桃夭摇头:“每日早晚都去上房那边打听,说是没有消息。”
“打听什么呢?惦记着谁呢?”风荷瞧着她笑。
桃夭嚷了起来:“就是打听打听,我惦记王爷,不行吗?”
“怎么急了?”风荷笑道。
腊月里和正月里,桃夭常和良霄见面,见了面说说笑笑的,回来也常提起,良霄说这个了,良霄说那个了,良霄成亲的时候十九,是她进王府之前的事,那会儿她才十二。
风荷又帮着良霄送过几次礼品,都是些小东西,胭脂啊水粉啊珠钗啊,每次都跟桃夭说是她送的。
正月十五送珠钗的时候说了实话:“良将军给的,要吗?”
桃夭咬着唇没说话,风荷手缩了回来:“不要我就还给他,前几次那些也是他送的,一起还回去吧,就怕良将军伤心,不过长痛不如短痛……”
桃夭劈手夺了过去:“不要白不要。”
头一次做媒就快要促成一桩姻缘,心里有些得意,风荷看着桃夭红扑扑的脸,开怀得笑。
“岳儿也想父王。”小人儿靠在怀中,砸吧着嘴说道。
风荷想起爹爹的话,再笑不出来。
储君的人选有三位,自然存在纷争,消息既传到建昌,极有可能已是天下皆知,那两位王爷是何等样人,朝中文武各自倾向于那位王爷,新皇又做如何想,仔细一想,王爷此次进京,步步皆是荆棘。
风荷对天下局势生了好奇,可叹文昌阁中只有前朝的史书,关于本朝朝堂和皇族,一字皆无。
拿一本上京风物志到司官厅入册,郑司官正摇头晃脑读诗,湾湾苔径引青松,苍石坛高进晚风。方响乱敲云影里,琵琶高映水声中……
郑司官掌管着文昌阁,阁中书籍几乎看遍,学问高知识多,风荷笑道:“新皇登基那日,咱们王府都那样大排场,不知上京皇宫里又是怎样的气势?”
“那自然是气势浩大声威动天。”郑司官笑道,“可惜老夫没见过,就连典仪正也是纸上谈兵,他也见不着。等王爷一行回府,仔细问问良将军。”
“那,咱们的皇上又是怎样的人?”风荷笑道,“高高在上九五至尊,十分令人好奇。”
“新皇嘛,老夫知道一些。”郑司官向外张望一番,压低声音道,“咱们王爷的祖父昌邑王与当今皇上的皇祖父肃宗皇帝乃是至亲手足,肃宗皇帝娶了姑舅表妹为后,皇后生了仁宗皇帝,其余妃嫔生了几位公主,没有别的皇子,仁宗皇帝膝下呢,连公主都没有,只得太子一位皇子,太子体弱多病,从小捧着长到成年,太子妃你知道是谁?就是咱们王太妃的亲侄女,姓叶名绮萝,名动上京的绝色美人,小时候常来咱们王府,与咱们王爷是青梅竹马,可惜啊,太子横刀夺爱。”郑司官摇头叹息,“太子虽爱美人,可东宫许多妃妾,都生不出孩子,都以为新皇登基排场巨大,可谁又知道新皇是走着登基呢还是抬着登基,新皇没有子嗣难立储君,又有传言说寿命不过三十,如今已是二十九,唉,国运艰难国祚危矣……”
郑司官一席话,言说皇族三代,风荷一时间难以理顺,只将郑司官的话牢牢记在心里,又问道:“若是没有皇嗣,以后谁来做皇帝?”
郑司官忙忙摆手:“没到那一日,不敢乱说。妄议国政可是死罪。”
说着话比个手刀在颈间,嘴里咔嚓一声响。
风荷忙道:“是我好奇多嘴,郑大人勿怪。”
郑司官捋着胡子笑道:“如果是宫里的女史,还得老夫向你请教,咱们王府里的女史嘛,不用知道那样多。”
风荷忙福身告退。
出了司官厅,经过王爷书房时顿住了脚步。
门窗大开,难不成王爷回来了?
站在窗外往里看,就见大江大河正在拂尘,笑说道:“以为王爷回来了,原来是你们在洒扫。”
“本王确实回来了。”身后有人说道。
一转身,王爷负手立着,头戴白色翼善冠,身穿素色团龙袍,气定神闲看着她。
风荷脸上不觉浮起惊喜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