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樱忙摇头:“不认得,只是听说,我上哪儿认识那样的大人物去。”
风荷笑问:“母亲学着下厨做家务,闻樱呢?除去帮忙都做些什么?”
“阿姊的书画字帖,我都拿出来了。”闻樱得意说道,“阿姊所有的东西,一样不少都在我房中。”
“都给你了。”风荷看着她,“你跟着娘出来,惠姨娘没说什么?”
闻樱哼了一声,“她这些日子和巧珍比赛似的讨好爹,争着要扶正呢,那里能顾不上我。”
母亲过来慈爱看着她,突然伸出两手拍一下她脸,闻樱捂了脸嚷道:“娘两手都是面粉,真是的”
风荷指着她笑,母亲也笑,闻樱两腮挂着面粉,也笑了起来。
笑声飘满整个小院。
夜里跟闻樱商量好,风荷睡在母亲房中,母亲与她说些闲话,仔细留意隔壁动静,听闻樱发出小猫一般轻微的呼噜声,知道她睡得熟了,方提起旧事:
“巧惠眼里只有英雄,从不管闻樱,闻樱打小在我跟前长大,小时候跟着我睡,大些后跟你睡,十二岁以前,她一直以为我是她的亲娘。后来巧惠看不过她跟我亲近,就嚷嚷了出来,闻樱哭了一场,生了半个月闷气,跑到我面前问我,娘以后还疼我吗?我说自然疼你,娘心里一直当你是亲闺女,跟你阿姊没什么两样,她就笑了,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我怎么不知道此事?”风荷诧异问道。
“你那会儿满心里都是尹尚,在家就窝在房中读书认字,出了门就跟着他在建昌城到处游逛。”母亲叹口气,“拦都拦不住。”
风荷没说话。
母亲又道,“闻樱过了年十六,及笄后就该议亲了。她不能总跟着我一个和离的孤苦妇人,好人家不愿意跟我们结亲,她得回去,家里有爹有娘,你爹如今升了经承,在外人眼里也是好人家。”
“我劝一劝。”风荷说道,“只是那丫头倔强,怕是不肯听。”
“试试吧。她如今跟你那时候一样,总窝在房中读书写字,我心里有些担忧。”母亲揉揉她头发,“那会儿看你满心欢喜,那孩子也好,就由着你们了,没想到……唉,过去的事,不提了,这些日子在王府可好吗?”
风荷鼻子一酸,往母亲身旁挨近了些,“挺好的,都挺好的。”
“我手里有些值钱的首饰,换了银子先还桃夭一些。”母亲拍拍她手背,“待秋收后卖了粮食再还一些,跟那孩子商量,给些利钱吧。”
“好。”风荷依偎在母亲身旁,“回头我赚了银子,再给娘把卖了的首饰买回来。”
第二日一大早起来,进厨房给母亲和闻樱准备早饭。
院门外有人叩击门环,迎出去开了院门,自己的爹爹曲守敬站在院门外,一脸慈祥笑看着她。
趁着她呆愣挤进院门径直向里,风荷忙追了过来:“娘和闻樱还睡着呢。”
“我不找她们,我找你。”曲守敬脚下不停。
“那就进厨房说话。”风荷忙道。
进了厨房坐了下来,喝一口风荷奉上的茶,笑容更加慈祥:“风荷啊,我跟你娘是结发夫妻,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不愿意和离,可有才大人出面,我只能答应。如今虽说和离了,我还是惦记着她和闻樱,隔三差五过来瞧瞧她们,可闻樱这丫头不懂事,拦着我不让进院门。”
“既和离了,就各自安好吧。”风荷说道。
“我和你娘是和离了,可你还是我的女儿,我还是你爹,你总不能不认爹了吧?”曲守敬看着女儿,“你是我头一个孩子,你一出生,爹看你的第一眼,心里软得跟化了一样,英雄虽说是儿子,他在爹心里的地位也超不过你去,除夕那日你回来,爹没见着你,你砸了抽屉上的铜锁拿走房契地契,爹也不曾怪你,爹只想着,大过年的,我女儿回家了,没见着爹娘,带着一肚子气走了。”
曲守敬说得自己先感动了,抹着眼泪道:“昨夜里听说你回来了,爹一夜没有睡好,这不,一大早就过来看你。”
想到爹爹昔日对自己的疼爱纵容,风荷也有些心酸:“听说爹升了经承,女儿给爹爹贺喜。”
“经承算什么。”曲守敬摆摆手破涕为笑,“这次升迁多亏了刘通判,刘通判与原来的尹通判交好,尹通判和霍大将军是亲家,这仕途啊,是大好前景一片光明。”
风荷不知该说什么,只哦了一声。
曲守敬又道:“上月先帝驾崩新皇登基,尹通判从上京传回消息,说是新皇自小体弱没有子嗣,先帝没别的儿子也没别的兄弟,今上大限之后,你猜猜谁会登基?”
看风荷摇头,曲守敬道:“你人在王府,这些消息就该多打听些。爹可告诉你,若新皇无嗣,将来只能从先帝的堂侄中择人承继大统,这人选有三位,昌献王即是其中之一。”
风荷一时有些发懵:“昌献王不就是……”
“对啊,就是昌王府那位王爷,他在这三位中名声最不好,不过以后的事谁说得准呢?”曲守敬语重心长,“风荷啊,听说昌王世子离不开你,这简直就是天赐的良机,你借此多亲近王爷,做不了夫人做个宠姬也好,从潜邸跟进宫的人,少说也得封个嫔位。风荷啊,你若成了帝王妃嫔,再诞下龙子龙女,那就是光宗耀祖泽被后人的功德,到时候闻樱何愁嫁个好人家,英雄何愁加官进爵,你小时候,就有算命先生说你是娘娘命……”
曲守敬红光满面憧憬着,越说越起劲,唾沫星子溅到了风荷脸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