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荷说声知道了,出来又给了车夫银子,出城往碧涛庵而来。
一路打听着来到居士院,居士院本是供居士清修的地方,修在半山腰的树林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到山脚下的庵堂都得走上一个多时辰。
风荷远远瞧见那土坯墙面茅草屋顶,鼻头一酸眼泪滴落下来。
来到院门外叩击门扉,无人应门,仔细一看,一把铁锁锁着,想来里面无人。
娘和闻樱究竟去了何处?风荷惶急着,转身往山脚下冲。
跑一段路,迎面遇见两位抬水的小师太,忙过去双手合十问道:“两位师太请了,居士院昨日可曾来过两位居士?一位中年夫人,一位十四五岁的姑娘。”
“曲夫人和闻樱吗?”其中一位笑道,“住持师太说居士院太过寒冷简陋,请两位居士住进客院去了。”
进了客院喊一声娘,曲夫人闻声而出,站在石阶上看着她。
风荷的眼泪涌了出来。
曲夫人下了石阶来到她面前,掏出帕子为她拭着眼泪笑道:“多大姑娘了,哭什么?”
“大过年的,回到家中娘不在,追到舅父家还是不在,居士院也不见人影,若不是正好碰上两位师太,都不知道去哪里找人。”风荷抹着眼泪,哭得孩子一般。
“长顺给我捎了话,说你元宵节后才回家,我想着正好,元宵节后再说。”曲夫人拉着她手往屋里走。
“长顺说家里都好,我才放心的。”风荷哽咽着,“是娘嘱咐了他,不让对我说实话?”
“你知道了不过徒增烦恼,不知道才好,安心在王府当差。”曲夫人笑道,“娘这不好好的吗?家宅不宁,住你舅父家也不痛快,到了这里倒是清净了。”
“娘,你可不许想着出家。”风荷嚷道。
曲夫人摇头:“还没想那么远。”
进屋坐在榻上靠着娘吸着鼻子问道:“闻樱呢?”
“她去住持师太那儿玩耍去了,这孩子不知怎么和师太投了脾气,跟师太叽叽呱呱说不完的话。”曲夫人笑道,“昨日我们本要住到居士院,师太正好路过,瞧见我们就说,这儿太冷,如今马上过年了,庵中空房很多,让我们搬到这儿来。这儿原是府衙各位大人的女眷过来进香时住的,布置得比我们家中还要舒适。师太因喜欢闻樱,待我们很客气,一日三餐都有小师太给送过来,我虽捐了香火,可手里银子不多,心里过意不去,你既来了,就再捐些。”
风荷忙忙答应,来到山门外,将马车上所有年货都捐给庵中,又捐十两银子的香火,给各人准备的礼品交由母亲收着,房契地契的事,想着与母亲商量过再说。
傍晚的时候闻樱回来了,进门瞧见她直发愣:“阿姊怎么找来的?”
“我本领通天,还找不着你们吗?”风荷笑着递给她一个盒子,“给你的,一副耳坠子。”又问她道,“明日过年,你不回家吗?”
“不回。”闻樱绷着小脸,“母亲在那儿,我跟着到那儿。”
“不想你娘吗?”风荷说道。
“打小就一口一个丫头片子骂我,只有英雄是她的宝贝,我在她眼中,也就是嫁个男人给她赚些富贵的用处。”闻樱说着话看向曲夫人,“今日阿姊在,想问问母亲,还打算回那个家吗?”
“为了你也得回去。”曲夫人笑笑。
闻樱没说话。
夜里曲夫人睡了里屋,姐妹两个睡外屋,闻樱悄悄说道:“阿姊,那个家我不想再回去了。”
“我也是一样想法。”风荷低声道,“可是阿姊手中银子不足,不够买一所院子,你和娘总不能就这么漂泊在外。”
“荣公子说了,我和娘想在这儿住多久就住多久。”闻樱说道。
风荷一惊:“你说谁?”
“荣公子啊,一过小年,舅太太就话里话外暗示我和娘回家去,娘当着我满面笑容,背地里悄悄愁苦,我就想到了荣公子,可我见不着他,我就到府衙外打听,截住了他的书童斐墨,第二日荣公子就派他来传话,说是让我和娘到麻姑山碧涛庵来,住持师太自会安排。荣公子还说,愿意住多久就住多久。”
风荷心里火苗突突得跳,小声嚷道:“家中有事,捎话给我就是,怎么能去烦他?我欠荣公子已经够多的了。”
“这个姊夫好,比尹尚强多了,我喜欢。”闻樱趴在她耳边火上浇油。
“谁是你姊夫?大过年的,提什么尹尚?”风荷腾身而起,揉着耳朵瞪着闻樱大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