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市城没有宵禁,安平晞透过窗上挂着的薄幔,看到外面街市上灯火辉煌盛景依旧。
“夕照,我有些头晕,先睡会儿,等到家了再叫我!”安平晞以手扶额,故作不适道。
“小姐,您不要紧吧?”夕照关切地问道。
“还好,可能是太累了……”声音渐渐消失。
车旁紧随着一名内侍,正竖起耳朵凝神细听。
前后各有四名禁军护卫,时刻警惕着周围异动。
安平晞靠着车厢闭目养神,手中轻抚着腕上金丝缠花嵌珠手镯。
夕照初次与她同车,且身负重任,因此心神不安颇为紧张。
安平晞也觉察到了,拉过她一只手,在掌心轻轻划了四个字:功夫如何?
夕照立刻精神抖擞,在安平晞掌心写道:保护小姐绰绰有余!
安平晞不由得笑了:你猜我们往哪里去?
夕照神色一变,转身悄悄掀开帘角,不由得大惊失色。
她此时才发现,这是出城的路,难怪越来越荒僻。
安平晞抬手示意她噤声,依旧垂眸瞧着腕上手镯,悄声道:“做好准备!”
夕照忙从发髻上拔出一根细簪,旋开簪头的珠花,从中抽出了一根细细的钢针。
她从未执行如此重要的任务,免不了心慌意乱。
抬头望去,却见安平晞气定神闲,没事人似地摩挲着腕上手镯。
那是一只金丝缠花嵌珠手镯,在昏暗的车厢中也闪耀着华彩,金丝已经不足为道,最贵重的应是那几颗色泽莹润光滑饱满的珍珠。
可那价值不菲的珍珠,却比方才少了两颗。
安平晞凝神听着外面动静,出永定门时守城将官依例盘问,但还没问完就放行了,她思忖着应该是看到宫里的牌子了。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一旦出城他们便会放松警惕,而且马车在城中速度较慢,朝晖他们差不多也该找过来了。
她朝夕照使了个眼色,夕照立刻会意。
安平晞打了个哈欠,像是初醒般不耐烦道:“什么时辰了还没到荣庆坊?停车,我要下去……”
话音未落,就见一个黑影迅疾无比的窜上车厢,正是方才接引的内侍。
“安平小姐稍安……”
“……稍安勿躁,您再睡一觉很快就到了。”车内又恢复了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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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之后,内侍掀开帘幔跳了下来,依旧缩肩躬腰双手拢与袖中,静静跟在车旁。
“公公,料理妥当了?”身后一名铁甲侍卫问道。
内侍点了点头,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嗤。
马车越走越偏,眼看着就到了护城河边,突然听到车中传来声响。
八名铁甲侍卫立刻严阵以待,就见车帘一动,一名华裳女子从中掠出,翻身掠上了车顶。
“快拦住!”内侍尖声下令,八名侍卫一涌而上,那女子身手敏捷,夺过一柄长戟且战且退。
暗夜里忽然传来嘹亮的哨声,就见两个黑影自永定门方向疾奔而来,身后跟着十余名手持火把的士兵,顷刻间便到了眼前。
那华裳女子原本落于下风,突见援兵赶到,不由精神大振,厉声喝道:“大将军就在城中,尔等还不束手就擒?”
八名侍卫虽是高手,但到底听命于人,此刻眼见对方人多势众,不由得回头寻找那名传令的内侍。
不看不要紧,这一看才发现身后空荡荡,方才激战时那人早驾着马车跑了。
“阉狗真他娘不是东西,竟自行开溜了?”
“左右都是死,先完成任务再说。”
内侍的临阵逃脱反倒激起他们的血性,一时间越战越勇,不消半刻便砍翻了三名士兵。
“兄弟,你带小姐先走,我们来顶着。”一个护院打扮的汉子挥舞着手中大刀,朝场中护着华裳少女的青年大声道。
“她不是安平晞!”近前一名侍卫在火光映照下看清了少女面容,愤愤喊道!
夕照咯咯笑着,手中长戟舞得虎虎生风,脆声道:“晚了,小姐尚未出城便已下车,现在早就安全回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