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物一定要去家里才能送吗？在没人的地方接头或者寄快递也行啊。
不对，为什么要送？她们又没有和好。
司徒胭握电话的手紧了紧，启唇想让夏荧别送了，开口那一瞬间忽然觉得行不通。她有预感，如果拒绝不收的话，那人指不定用什么办法把礼物弄来。
搞什么呀，一开始司徒胭以为提出在公司保持距离夏荧就不能怎么样，哪想反而给了她其它机会？
怎么回答最妥帖...司徒胭恼自己不够聪明。
夏荧早预料她肯定会以最周全的方法拒绝，所以在她回答前补充道：“我没别的意思，因为你不想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而且那些礼物都在家里，我才邀请你过去的。如果你不想去的话，我们约个地方？”
‘那些礼物都’？司徒胭听见了关键字眼，不解其中之意，却不想在意，直言：“为什么要送礼物，你这样会增加我的心理负担。”
这真不是故意推搪，被多年不见的自己都记不清对方生日的人送礼物，个中叠加上司与下属关系，若是收了心里会不安。
送礼物一方反而道歉来：“抱歉，不是故意令你难堪的，是我单方面想送，你只管收就好了，不用回赠或者介怀什么。”
即便她这样说，司徒胭仍然推辞：“其实你根本不用准备礼物，我不过生日。”
“不是徒然准备的，那是...”夏荧顿了顿，又复：“在你没来时光之前已经买好了。”
嗯？
司徒胭怔了怔，回头扫视一圈，走廊和周围空荡荡的，不知道电话那头的夏荧在哪里。
没来之前已经准备好了，该不会是她每年都...？
司徒胭蹙紧眉，抬手扶了扶额，一些记忆又浮上心头，当时的对话，对方的神情，统统像老旧电影一样，带着沉黄滤镜一帧一帧现于眼前。
2010年夏天，夏荧提前跟司徒胭约好生日当天早读课前见面，那天她们都很兴奋，早早去学校。
那是她们成为朋友后的第一次生日，夏荧私下准备了几份礼物，用精致的盒子装着，再用精心挑选的包装纸和丝带包裹，非常用心。她最喜欢看司徒胭清甜而灿烂的笑脸，于是，一下子送几份，想让司徒胭开心好多天。
“生日快乐！烟儿，以后每年我都给你礼物，好吗？”
“那我也每年送你。”
“要拆开看看吗？”
“不要，我要拿回家慢慢拆。”可是抱着礼物的人又忍不住好奇：“里面是什么呀？这么大一个。”
“夏天，我把夏天放进去了。”
“那一定是最好的夏。”
“最好的我？”
“是呀，你就是夏。”
可那样的快乐仅此一次，没有她说的以后，以后是她消失的每一年。
记忆回溯如浪潮，卷了岸边的细沙在水中翻滚，退而又进将砂砾推上更高的岸，高得似乎再没机会接触那水浪。
司徒胭沉默良久，久到令人不安。
夏荧数着她沉默，小心翼翼唤：“司徒？”
司徒胭拿开手机，捂住鼻子吸了吸，飞快眨去眼角的湿润，往后退去两步靠在墙上，面上的无谓和语气一样淡：“不要送了，年少不知说过的话就忘了吧。”
“...”
这回轮到夏荧沉默。
“没其他事的话先挂了，我要回去工...”
司徒胭转身走开两步，差几个字打算说完就挂断，结果她的言行一同被止住。
“忘不掉，”夏荧语速飞快要她听完：“正是因为无法忘掉所以每年一如既往地准备着。”
“那就像过去八年一样，别送。”
“你真的觉得可以吗？”夏荧似乎有些哽咽：“那些想着你惦着你为你而备的心意，我每年都想交出去，而你现在就在我眼前，我可以装作视而不见吗。”
“......”
顷刻，司徒胭眼眶酸涩，她咬着牙忍了下去，却挡不住紧张袭来。
为什么啊，说得如此情深，有那么在乎吗。
司徒胭不信，可她却说出一句拒绝，她打从心底害怕夏荧难过，又怕自己错过什么。
很难受。
很用力才能呼吸，喉咙跟着发紧，心乱成絮，纠缠拉扯理不清，最后化成几个字：“那下班见。”
说完立马挂断，拉下手机双手紧紧攥着，努力隐忍着让自己平静。
是能够静下来，可她却不知自己为何心软，明明这样只会让事情变得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