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是一年一度的好日子,家家户户檐下都挂着大红灯笼,小孩子们聚在一起燃放焰火,不一会天上便炸出一片片灿烂礼花,此起彼伏……
中元节到了。
天公作美,接连几日都是晴天,故而也不冷,小摊小贩在街头闹市吆喝个不停,各类花灯琳琅满目,还有各色油纸伞争相入眼,朗月高悬,才子佳人便会于那花前月下,真真是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那河中的画舫更是人满为患,而其中一个画舫没有佳人娇笑,就显得有些安静了。
画舫门口悬着珠玉翠石,又有轻纱挡在最里,原本是看不真切的,只是里头似乎放了不少夜明珠,甚是明亮,便能隐隐窥到是两个交叠的人影……
温柔风过,画舫又狠狠抖了几下,搅的池上涟漪都深了不少,一圈一圈的,将月光揉碎。
月亮往上又升了不少,隔着河水,河岸处传来的声音陈韫玉几乎都听不真切,他真是被折磨的惨了,就不该答应他出来,这人像是被束缚的紧了,一出来就似脱缰的野马,将满身的力气全发泄在了他身上。
“好韫玉,就莫要再气啦,我保证连着三日都不碰你!”
陈韫玉正在穿衣,刚把外披搭在肩上就被凌雁迟一把扯了,还相当腻歪的在原处放上了他的脖子。
他推了一把他的头,皱眉道:“你让我先把衣服穿上,这个天,你也不担心着凉。”
“我担心啊,所以我这不是用胸口暖着你么?”
眼见他是不肯好好说话了,陈韫玉便顺手朝后一拐,顿时就听到了这人的抽气声。
“韫玉你谋杀亲夫啊!”
“有的人不想听人话那就只能动手喽~”
“唉……你不爱我了,你肯定是想起你那些莺莺燕燕了……”说着他还故意退开了些,顿时陈韫玉就觉得后背传来一阵凉意,浑身汗毛就都竖起来了,忙转身捧住他的脸亲了亲。
“大好日子,你能不能正经一天,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我有三宫六院呢。”亲完他也没放开,仍是捧着这人一张眯眼笑的脸。
凌雁迟得寸进尺,嘟起嘴用手又指了指,陈韫玉果然又在他嘴上轻啄一口,这人顿时眉眼舒展,抱了抱他后给他拉好衣服,待二人穿戴整齐才撩开帘子。
河水倒映着京城红色繁华依旧,一上一下,一个热闹,一个静谧,凌雁迟伸了个懒腰站在船头说道:“韫玉啊,快出来看,瞧瞧这京城多好。”
“想夸我就直说,还用得着拐弯抹角?”
陈韫玉一猫腰也出来了,就在他身旁,凌雁迟手一勾就把人揽在了怀里,大笑道:“还是你最懂我!走!我们去岸上!”说完他就脚尖轻点,画舫重重一沉,二人便已不见踪影。
“官人给奴家买个花灯吧,还有那青色纸伞奴家也想要~”
凌雁迟用手戳了戳陈韫玉,一股戏腔听的陈韫玉心猿意马,忙快步走到一个小摊贩前头问道:“老人家,这花灯怎么卖的?”
“十文一柄,这上头还有字谜哩,保管公子买了能哄得佳人芳心!”
陈韫玉淡笑一声,“借老人家吉言,这银子就不用找了,且给我挑一柄好的。”
“好勒~”
待陈韫玉拎着花灯转身却发现人没了,街上人潮涌动,他仔细护着花灯缓慢前行,可还是没找到,不知不觉这额头就冒出一层汗。
“雁迟——”他不由喊了一声。
“啾……”天空高高窜起一阵焰火,他的声音便被淹没。
在京城的另一边,锣声阵阵。
“卖字画喽~卖字画喽,不要钱也不要物,不管诸位想要什么,小生都能如愿,送心上人,送爹娘子女,送亲朋好友喽……”
“当真什么都可以么?那小兄弟能不能帮我家娘子画一幅画?就是我身旁这位!哎呀,绣娘,你害羞个什么,上元节不就是图个热闹吗!”
就见这小兄弟笑了笑,爽快道:“这有何难,不过我倒是觉得把你二人一起画下更美。”
“嘿!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老实男人拍了拍额头,眼都亮了。
才片刻光景,二人相依偎的情景便跃然纸上,寥寥数笔,甚至勾画出了远处几个灯笼。
“嘿,小兄弟,你可以啊,不行我得给你银子!”
说完他就要掏钱,可这人却只把头一抬笑道,“说了不要钱的呦,这样,你帮我去街上找一位身穿白衣服的公子,给他带句话,说我心仪他,只是别告诉他我在哪……”
汉子楞了会才茫然点头——他说的,是位公子?
“……那我怎么晓得哪一位才是呢?”
“嗯,好说,他叫陈韫玉。”
“啊……好吧……”
男人走后很快又有人来求字画。
“当真是什么都能写么?你且先写个‘金榜题名’我来看看!”是位文士。
凌雁迟淡笑,一气呵成,走笔气势磅礴,只是写的不是金榜题名,而是黄巢的一句诗——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
“祝愿兄台今年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