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这俩就要犟上,凌雁迟忙将他掰直哄道:“好了好了,别说话了,姑娘你也别气他,他脾气不好,想知道什么尽管问我。”
施暮雪狐疑的看他,“你知道?你知道什么?你都不在京城。”
“人比你聪明多了!”陈韫玉插了句嘴。
“嘿!我从前怎么没发现你嘴这么欠呢!”施暮雪撸起袖子就想打人。
凌雁迟忙隔在二人中间,说道:“此时此刻宫内巨变,他将姑娘带出来肯定是想保全姑娘性命,而越是危险的地方也越安全,想来他也不会将姑娘带到什么深山老林,多半会给你安排一个假身份让你在一户人家住下。”
陈韫玉忍不住翘了翘嘴角,施暮雪一看就知道都被他说准了,惊叹于他的聪明,忍不住酸了陈韫玉一句:“我说世子,你这是上辈子当了乞丐才修来的福分吧!”
“这位公主你话有点多。”
听着他突然生动的言语,她觉得之前那个冷漠狡诈的世子好像变了,他变的像个人了……原来他冲下去时马车的那一震不是假象……恐怕给予他力量的就是这位一直浅笑着的人吧?无端的她有些羡慕。
安置好施暮雪后天已经蒙蒙亮,二人就这么牵手走在悠远静谧的官道上,天还早,却已有行脚商人挑着担子往进城的方向去了,道路两旁的杨树是他们唯一的伙伴,一眼望不到边的算是光溜溜的树干,于烟灰色的晨曦中高傲地立着,它们用最深情的目光看着每一位来往的人,为他们送行。
扯了扯他的手,凌雁迟轻声问他:“都这个时候了,把你的想法都告诉我吧。”
想起他昨晚紧张的神色,陈韫玉低头轻摇。
“好神秘啊,竟是连我都不能说么?”他故意拦住他的路,牵着他的手倒着走。
他有些迟疑,便说:“没什么好说的,世间阴谋不都是那几样么。”
“怎么,这么怕我嫌弃你么?”
陈韫玉心一跳,偏头道:“不是的。”
见他这样凌雁迟又是一笑,说道:“你既不肯说,那我也不勉强你,反正现在藩王虎符尽在我手,想变天也就是我一声令下的事情,嘿嘿,到了那个时候,你是不是还得叫我皇帝陛下?”
他的心蓦地重跳一下,忙扯着他的胳膊道:“你说什么?我皇叔的虎符为什么会在你那,他们又怎会平白无故给你!”
“别担心~”凌雁迟凑近他的耳朵道,“我假借王爷之意,先是谋了个统一战线,而后又提出一条计策……为防止你那几位皇叔在背后互相捅刀,命他们相互照看对方虎符,又从中间李代桃僵……是以他们现在好生护着的宝贝都是假的,真货都在我这里,你也知道我擅临摹,刻些虎符自是不在话下,啊……对了,这个事你爹都不知道,他以为我是用了什么计策才让他们交出的虎符……”
“你……你这个人怎么,怎么如此胆大,你就不怕穿帮……你,这个世上还有你不敢干的事么?”陈韫玉一颗心狂跳不止,里头装的全是劫后余生。
“别说那么多啦,天就快亮了,你快回去吧。”
他一愣,说道:“那你呢,你不和我回去么?”
凌雁迟摸着他的脸摇头:“不了,我趁夜入城就想看看你,京城百里外埋伏着肃王的五万兵马,我得过去看着……”
“你疯了么?你这样子置辽王府于何地!置自己于何地!”陈韫玉瞪他。
“韫玉放心,我自然是做了万全的准备的,上月兰州闹了整整一个月的旱灾,今日又连日下雨,导致虫咬疾病横生,百姓食不果腹,苦不堪言,原本事情已经快了了,可肃王却偏想趁这个时候捞个好名声,于是派了兵马带上粮草说是要接济灾民,我是中途去的,直接将这些士兵给截胡过来……我没想和他一样做戏,就直接过来了……”
一时陈韫玉百感交集,亲了他干燥的唇道:“我……我不需要你做什么,你好好待在我看得到的地方就好。”
“嗯……会的,回去吧,我等着你凯旋后来接我。”
“好。”
于是陈韫玉转身,带着一身的抱负与憧憬。
凌雁迟却望着他的背影久久不愿离开,真是个傻子啊……哪怕你愿将这世界都送予我,我也不愿你手染鲜血啊……
毕竟从泥潭里走出来的人,有他一个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