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韫玉拉着他的袖子靠在树的另一面,隔绝了几道微妙的视线后,他才把头压在凌雁迟肩上低声道:“我既不在了,府里你要多回去看看,我爹的酒只有少数在酒窖,其他都在我娘生前的花房里,北面有个木板,拉起来就是一个小地窖,时不时你就进去数一数,看看酒瓶有没有少,还有,你得多闻,我爹会往喝的所剩无几的酒壶里掺水,为的是骗我,你得管着他让他少饮酒……还有陈念,他嘴巴不牢靠,祸从口出,盯着他,人多的时候让他少说话,翠烟……你就别管了,宁之,回头实在不行你把他带到军营里玩几天也行,就说是我侄子……”
“……唉,我太失望了,你说了这些,就是没有我……世子你不爱我了。”凌雁迟假模假样叹气。
“胡说,怎么不爱了!”
“那你说啊~”
“我……爱你。”他的声音有些小,几乎连他自己都没听到,心跳的也有些快,明明刚才还好好的,这一句话怎么就说不出口呢?
“我爱你啊……世子,啊,不对,这个时候要叫你阿玉,叫世子多生疏啊……你看,我都教你了,这下会了吧?”
望着眼前盈盈的笑脸陈韫玉终于笑了:“这话我先留着,不能这么快便宜了你,我得让你日日夜夜想着我才行。”
凌雁迟低头一笑,摸着鼻子道:“世子你变坏了啊……”
“好说好说,亏了你这位先生教的好。”
抓着他的手捏着,凌雁迟终于显出几分深沉,有些无奈的道:“我原想分别的开心一点,可现在我也笑不出来,这样吧,你能不能每日给我写一封信,好让我见不到你人起码也有个念想?”
这是头一次,这个人明确的表达出对他的不舍,想到日后长途跋涉,自己孤身一人,而这个人在军营里也是孤身一人,他的眼眶又有些酸了,不由背过身道:“写,自然会写的,可有些时候赶路不能及时送到驿站晚了几天你也不要心急,路上我不会带多少银两,不怕打劫,宫里有姑母照拂,你也不要担心,倒是你在军营不要太放浪,人心难测,你……”
凌雁迟实在见不得他焦心忧虑的样子,直接掰过他的脸亲了上去。
这个吻很短,凌雁迟松手时他有几分错愕,凌雁迟捏了捏他的手,很快又松开,说道:“先攒着,等世子回来后肉偿……”
“好……那……那我就先走了。”
“恩……去吧……”凌雁迟双手抄在袖口里冲他微笑,看不出半分不舍。
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陈韫玉终于转身。
他不喜欢这样的自己,不喜欢自己这种将每一次分别当成诀别的姿态。
他回府时老王爷的戏也听完了,还哼着戏腔回味时就听说了圣旨的事情,捏起那抹明黄一看,就愁的两条眉毛扭成了麻花,正巧陈韫玉也回来了,一进前厅,瞧着他爹那愁苦面容,只觉心里头郁闷的更厉害,喝了杯茶后才道:“儿子准备明日就去京城。”
老王爷很快便问道:“那雁迟呢?”
“他……他留在军营。”
“我瞧你这死样,是还没和他讲吧?”
陈韫玉烦躁道:“说什么,我怎么说,说皇上逼着我娶别的女人么?”
“不是,你得听我说,再怎么说都是北吴的公主,回头那动静,你以为瞒得住么?”
“谁说我要娶她,一来我不愿耽误人家,二来我与雁迟早在月前结发,这辈子断不会娶别的女人……”
听到这里老王爷也瞪大眼说:“皇命难为,难不成你想抗旨不成?”
“让我不娶的办法还有一个,她不肯嫁,只要她选别人,我的危机自然解除。”
“……你疯了?一旦北吴和二皇子联姻,这其中局势你不会不懂……”
“爹,您还不明白吗?我不仅仅想活着,我还想活的痛快,若是娘还活着,您会舍得让她受委屈吗?”陈韫玉一脸痛苦的看着老王爷。
这个眼神,他记得,阿琳走的前一天晚上,就是这样看着他,她说:“他们其实不是不相信你,只是不想相信你,对吗?”
半晌,老王爷松了口气,道:“罢了,你去吧,家里不用担心,万事有爹。”
陈韫玉闷声点头,走到门口他才说道:“我猜朝廷近日会来人,虎符不能给……只要我京城联姻的事解决了,我们的兵权交与不交就不是那么重要了。这其中各种周旋,尽管让雁迟来,您就装出一副大病的体虚模样……我们要藏拙。”
望着他颀长的背影,头一次老王爷觉得自己已经老了,原来儿子大了他不仅心怀欣慰还有一丝丝酸楚,从前是自己替他遮风挡雨,现在却轮到他为自己百般考虑,而这他这位老父亲,明明还想多护着他几年啊……
“放心吧,雁迟我会看着的……”
“恩……”
作者有话要说:希望广大考生也能像今天的章节数一样66666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