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快去吧,顺便让人给我准备身衣服,等下我去清池里泡一会,下午就别吵我了,让我好好睡一觉。”
“那将军等着,我这就去!”
凌雁迟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别说,他现在还真有些困,如此也好,若是做梦能梦到那个人就好了,这深宫,总归在是寂寞了些。
这一觉他睡的天昏地暗,醒来时天已经黑了,让他有种不知今夕何夕的感觉,忍不住想,这要是还在大陈该多好。
香已经燃上了,周遭充斥着淡淡的冷香味,他动了动,坐起时竟觉浑身酸痛不已,随手摸了摸,不知为何,他总觉得玉塌上的衾被变薄许多,竟觉有些硌人。
“李斯……”他轻深唤了句,得唤他加床褥子。
殿里空荡荡的,听不到任何声响,只老远的烛台上散着微弱灯火,绣着金线的黑色束顶帷帐朝四方散开,将一切隔绝,突然一只苍白的手伸了进来。
“他在门口,需要孤帮你唤他么?”
凌雁迟的心猛地一跳,这才发现殿内还有个人,手蓦地握紧,迅速将面具覆上,披上外袍避开他的手,下床跪地行礼道:“陛下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见他隔得远远的宁帝也不见怪,坐到一旁雕花椅上笑了笑说:“先起来,今日政事少,得了闲就想来看看你,见你熟睡孤左右无事,就多坐了会。”
凌雁迟这才站直身体,道:“陛下若是找臣有事,尽管让李斯唤臣去飞鸿殿便可,这样等在这里万一耽误朝政岂不是臣之过。”
“无碍,孤待一会就走了,雁迟用膳了么?”
“……臣今日没有胃口,若是陛下想吃臣便让李斯唤人去准备。”
“这样的话孤就回去了,下午孤唤来几位内阁大臣商讨雁迟的提议,他们均不赞成大夏出兵。”
凌雁迟冷下脸道:“迂腐……鼠目寸光,就顾着眼前利益,他们是不是又在说什么一战穷三年这种鬼话?”
宁帝温和一笑,道:“雁迟还是一如既往的通透,什么事都逃不过你的眼睛。”
他顿时一哽,知道自己这是多话了,低头眨了眨眼道:“陛下听臣一言,此仗必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不把北吴打服他们是不会死心的,陛下难道忘了早几年他们对我边境百姓的屠戮了么!我国与大陈尚有五年之约,且大陈能用的主将……周士谋之后再无他人,若此次我军出兵解围,就是卖了大陈一个人情,那陈景帝知趣便不会同我们反目。只有这两国安分了,我大夏百姓才能休养生息!”
宁帝在屋子里逡巡几圈,最后把眼光落在随着烛火忽明忽暗的凌雁迟的侧脸上,又问:“此次出兵雁迟心里可有人选?”
“智国公智勇双全,可用。”
宁帝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听你的意思是想任他为主将?”
凌雁迟点头,“臣外出有段时日,戍边事宜均是马国公亲力亲为,他为主将天经地义。”
“孤却以为不妥,论智谋,雁迟在马国公之上。”
凌雁迟不说话,只看着景帝,照他看来宁帝这次应该不会放他出去才是,这样岂不是又给他一次机会跑掉?
“孤即刻命你为征北大将军,率宁西三万兵马,马国公为左副将,安台守将杨与望为右副将,三军整合即刻肃清北吴余孽。”
凌雁迟跪地高呼:“臣遵旨。”
宁帝不发一言,只拍了拍他的肩膀就出了寝宫。
李斯很快奔了进来,殿内昏黄一片,他先是燃起几根烛火,就见凌雁迟坐在地上一动不动,面具还带的好好的,便凑到一旁关切地问道:“将军可是有哪里不适,还是陛下又说什么了?”
他喃喃道:“陛下竟然同意我带兵出征了……”
“真的?!”他高兴的几乎跳起来,又道,“那公子这次能不能带上我,要我说公子这次打完仗怕是就彻底自由了!”
“可我总觉得哪里有问题……”
“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哪怕有问题也都是小事,只要有逃跑的机会,其他一切都好说!哎呀,这次我就能出宫拜拜老爷夫人了!”
他的高兴溢于言表,凌雁迟忍不住也笑了笑,祭拜他爹娘是一回事,也许又能见一次那个人了,原本他以为这次要等很久的……
虽然知道一旦见面他这身份就瞒不住了,可他不在乎,原本就是自己的错,自己就这一条命,一颗真心,大不了洗干净等他拿刀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