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女人家的友谊他虽不懂,可也能体谅,就要同意,不料空青却拦住她,脸色严峻道:“王大人的孩子还要仰仗姐姐照顾,凌公子虽然细心但总有疲惫之时。”
凌雁迟大概知道这姑娘为什么不受人待见了,她具备男人绝顶不喜的一个素质——聪明。他没想到自己可能不擅长照顾小孩她却想到了,足以见其远见卓识,而且言语周到,只说他会疲惫,绝口不提他是个五大三粗的男人。
他并未多说,点点头道了声“保重”就带着翠烟走了,在集市上买架马车,谢过茶肆老板后三人就往辽东去了,他在外头赶车,翠烟和王宁之坐在车里。烟尘在后,骏马朝前,青州一城凉雨就落在了身后。
已经是四月初,离开青州越往北走越冷,而在广宁的世子殿下不幸中招,染了风寒,北方多风沙,是以这些日子他都没有出门,庭中桃花开的正好,浅粉,纯白,争奇斗艳。
这天小雨,陈韫玉正勾手倚窗看着雕窗外的桃花,窗外细雨斜飞,捎来凉意阵阵,积多的雨水顺着屋檐滴落而下,雨帘不大,他注意到一角的飞檐上还歇着只翠鸟,雨声滴滴,这鸟像是对这檐角十分留念似的,歪头四处打量不肯走,直到另一只和它模样相似的鸟飞来,两只才一块甩了甩脑袋抖落羽毛上的水轻快地飞走了。
“世子啊,你不是说凌公子很快就会过来的么,怎么半月过去他还没来?”
“哪有半月,明明是十天又一。”
“啊……原来世子你记得啊,我都记不清的。”陈念在他身后整理书案上的书籍。
陈韫玉不说话了,原本他就是脱口而出。
屋内案桌上青花缠枝香炉里飘出沉香味袅袅,直让人犯困,他索性走到床边准备合衣而眠,突然守卫走到门口见屋子里静悄悄的便在门口有些踌躇,陈念眼尖,出来把人拉到门口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事么?”
守卫压低声音道:“门口有位凌姓公子说是世子旧识,另外还带着一位姑娘和一个小孩,我就先来通报了。”
“行,我去看看。”陈念心里犯嘀咕,怎么还来了个小孩?难不成凌公子年纪轻轻就有儿子了?
说起来三人来到王府前实在算不上是一帆风顺,才走到端礼门就被门口守卫给拦了下来,幸好凌雁迟随身带着陈韫玉的折扇,扇子一掏,扇面就是一副水墨丹青,落笔陈韫玉三个大字,守卫一见便直道得罪,很快就放几人进去,府内宫殿高耸云集,一片恢宏之势,皆是窠拱攒顶,上画蟠螭,饰以金边,华贵异常,侍卫奴仆皆是步履匆匆,目不斜视。
三人走了许久才找到地方,站在朱红府邸前安静等候,辽王府三个镀金大字高悬梁下,府前云纹玉阶上有侍卫身着甲胄,持戟而立,一派森然,这才是真正的雕梁画栋,绿瓦高墙,不少桃花花瓣从院墙内飘出来,落英满地,凌雁迟原本准备和翠烟解释下陈韫玉身份的,可这姑娘仅仅在最初时诧异了下,随后竟平静下来,坦然视之,凌雁迟便也放心了。
只是王宁之怕的不行,小身子一直缩在他身后,眼神警惕,手还死死攥着他衣裳下摆,门口守卫的兵器他认得,先前那伙人就是拿着这些兵器四处抓他。凌雁迟有些痛苦,一只手紧紧抓着自己裤腰,唯恐被他扯掉裤子,一只手摸着他的额头,口中不住安慰道:“你别怕,这些都是好人,真的。”
“大哥哥骗人,我认得,这些是戟,它们一下就能把我捅个对穿!”
“……”凌雁迟无奈的笑了笑,最后干脆弯腰把他抱着,一点他的鼻尖说,“这样不怕了吧。”
陈念出来后见到的就是凌雁迟抱着一个小男孩,旁边的女人望着这一大一小笑的十分好看,分明就是一家人的感觉。他忙激动的唤道:“凌公子,翠烟姑娘,你们可算来啦!这是你儿子么?”
凌雁迟一楞,见他是望着自己问的,便把小家伙脸一正,两个人脸贴在一处神采奕奕的问道:“像不像?”
陈念摸下巴,一本正经的摇了摇头道:“不怎么像。”
“傻不傻,我怎么可能会有儿子!”凌雁迟笑的一双桃花眼弯成了个月亮。
几人很快进府,陈念直接带着凌雁迟去了陈韫玉的住处,路上小声交代道:“世子近日染了风寒,咳嗽是好了,可还是有些低热,这会正睡着。”
凌雁迟放下王宁之,啧啧两声,打趣道:“这个人真是的,在应天府时好好的,回到自己家竟还生病了,肯定是不老实踢被子。”
陈念捂着嘴朝他道:“这话我们偷偷的说,世子是不会承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