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蔚:“……”
对不起,她高估了傻逼。
林蔚一口喝光了杯中的咖啡,在背后看不见的地方,她静静地盯着对面的何保明,悄无声息地,三根手指极轻易地捏碎了手中的瓷杯。
何保明:“……”
他惊骇地看着她,后知后觉地想起了高中时面前这个女人比校花身份更出名的外号——林大力。
打人很疼的那种。何保明绷紧了神经。
脚步声停在林蔚身后,年轻女孩疑惑的眼神看过来。
背后有阴影笼罩下来,带来隐隐的压迫,林蔚下意识地转头向后看去,便听见一道低沉好听的声音落了下来:“我。”
那声音带着陌生的熟悉,无数次辗转于梦中。
比记忆中的声音更成熟了些。
旁边的椅子被人拉开,来人坐了下来,身高腿长,面容清隽,比时下的明星小鲜肉不遑多让,更多了一份成熟的从容和内敛。他直直地望着何保明,见他没听懂,淡淡解释道:“我眼瞎。”
何保明:“……”
他惊诧地站起身,声音一瞬间高了许多,几乎破声,“严辞?!”
当年全省理科状元严辞,不折不扣的学霸。据说在国内顶尖医科大学本硕博连读,又被国内知名医院争抢的,前途不可限量的严辞。
相比于何保明,林蔚就镇定多了。她默默将手中的瓷杯碎片虚掩住,假装岁月静好。
被严辞成绩多次碾压到有心理阴影的何保明,再没了在林蔚面前的高高在上、高人一等的气势,不知怎的,被严辞深得发沉的目光注视着,他心底莫名发虚,再看一看碎裂的咖啡杯,他勉强寒暄两句,便匆忙而惊惶地要离去。
林蔚失笑,因何保明的反应。她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严辞,对他露出了一个成年人士的表示感谢的笑容,心底的波澜不漏一丝痕迹,而后喊住了何保明,“等等。”
何保明:“怎么……”
难不成她考虑好了,要同意?何保明眼中升起一丝希望的星火,也是,他这么优秀,错过他,林蔚再找不到比他好的了。美色在前,大力就大力吧。至于严辞,呵,他和林蔚更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林蔚指指他的咖啡,“付钱。”
“不好意思,学渣没学会宽容大度。”她招了招手,递了好几张粉红的钞票给服务员:“美女,我的咖啡和……钱。”
她含糊的声音重又清晰:“那位先生的咖啡,他自己付。谢谢!”
她不在乎一杯咖啡钱,却不愿意花在傻逼身上。
“还有,脑子不好,得治。学渣如我都知道,讳疾忌医要不得。”
何保明脸色一阵青红交错,见林蔚似笑非笑地瞟着手掌下的碎瓷片,终是不敢再吭声,一脸不甘地离开。
靠窗的年轻女孩走过来,看看严辞,又看看林蔚,眼里满是好奇。
林蔚捂住咖啡杯碎片,对严辞道谢,“刚刚,谢谢了。”
久别重逢,解围是基本的礼貌。严辞说得眼瞎什么的,她不当真,也不能当真。
严辞的眼神很深,一如当年,让人看不透他的所思所想,“不客气。”
冷冷淡淡的语气,一如他的人。好像刚刚一句“我眼瞎”,真的只是顺口的解围,没有其他深意。
林蔚摸不透他,也不打算去摸透他。一别多年,两人的生活千差万别,没有交集的可能,但被严辞撞到和何保明相亲的一幕,依然不妨碍林蔚感到尴尬。
他坐着不动,年轻的女孩也继续站着。林蔚心里叹了口气,好吧,徒手捏碎咖啡杯的事似乎是瞒不住了。
在社会上历练多年,强大的心理承受能力让她面不改色地又对年轻的女孩笑了笑,便拎着包,礼貌地道别。临别前,她客气了一句:“改日请你吃饭。”
严辞微微皱起眉头,似是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说:“我的手机号码没变。”
林蔚笑笑,都是成年人,“改日请你吃饭”不过一句社交的礼貌性语言。言下之意,现在不会请你吃饭,改日更不会。
至于手机号码变不变都不重要,她没打算再去拨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林蔚从包里摸出墨镜戴上,假装自己眼瞎,看不见桌上的碎片。
临走前,林蔚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严辞。啧啧,那脸,那身材,比起高中的青涩,如今更加成熟有吸引力。可惜,这样的男人,不爱她。遗憾。
一直到走出咖啡厅,坐进车里,她都没能从那遗憾的情绪里出来。
严辞,一个萦绕了她整个青春岁月的名字,甚至至今还留有余韵,那个高中时代她暗恋过的人。尤记得当初年少,还放过话,要开挖掘机养严辞,也正经地去开了半年的挖掘机,后来呢?
林蔚嗤笑,不想再去回忆自己的心酸恋爱黑历史。
严辞,是她年少的一场梦。可那梦,早在多年前就醒了。
现在的林蔚,很现实,——开挖掘机还是开宝马,谁都知道选择后者,爱情算个毛!
她感觉得到,久别重逢,她表现得如此冷谈,严辞不太高兴,不,是困惑和失落。可那又关她什么事呢?她不会再在得不到的人身上花费精力。她不想当毫无尊严的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何必。
林蔚轻踩油门,车缓缓启动。上个月刚提的新车,也是宝马,开起来的手感极好,价格也好,大概是何保明车的三倍?
她有车有房,还能赚钱,开宝马不好?开什么挖掘机!
她又想起咖啡厅里明显是在等着严辞的年轻女孩。
呵,男人可真好啊。二十多岁,可以和二十来岁年轻漂亮的女孩子相亲,三十来岁,依旧可以和二十来岁的年轻漂亮的女孩子相亲。
不像女人。
路口等红灯的时候,林蔚遇到了同样在等红灯的何保明,她降下车窗,按了一声车喇叭,冲何保明笑了笑,在绿灯亮起的一刹那,率先开了出去,留下嚣张的车尾气。